王长生亦没料到,陈七刚才只是示弱,对自身的防护就大意了些。
太阳真火专克一切邪门法术,比真龙炮对禾山道诸般法器的威胁还要大。陈七精熟禾山经,知道禾山经中害人的法术不少,护身的法术却不多,只有混天幡还算犀利,但也经尤其极限。他见王长生连混天幡都亮出来了,便知道时机到了,五支火羽箭出手便如火虹经天,一起打中在王长生的胸口。
王长生大叫一声,翻身栽倒,虽然全身烈烈火发,兀自强行挣扎,把混天幡收回,想要扑灭身上火焰。
陈七首次用火羽箭御敌,他本来以为还未有如此容易,还留了一招后手备用,见王长生如此不堪,忙把手中特意留下的一支火羽箭飞出,缠住了王长生的混天幡,混天幡尽是阴魂炼成,被这一道火虹一缠绕上来,登时被烧的黑烟滚滚,惨嚎连天,再也动转不得。
王长生召唤不回来混天幡,被五支火羽箭化为悟道火红长虹,在身上只一绕,夹磨了一回,便成了飞灰,只有身上藏有诸物的五阴袋还能抵抗一会,便跌落了下来。
陈七见王长生被火羽箭烧死,他的诸般法器没了人主持,正要四下里乱飞了去。忙把五阴袋一抖,化为一圈黑光,在空中游走了一阵,把王长生的几件法器,还有那五百头髑髅妖一起收了,这才志得意满,招呼小狐狸荀玉藻,赶紧离开。
陈七和王长生斗法,把个清风观拆的只剩一片废墟,数里之外都看的到火光冲霄,黑云乱滚。陈七也怕招惹来更厉害的角色,所以杀人越货之后,便不肯停留。他带了荀玉藻这小狐狸,一路跑了十几里远,才住下了脚步,找了个树林藏身。
陈七先不管王长生留下的诸多禾山道法器,却先把王长生的五阴袋弄了出来,往地下一倒,地上顿时堆满了东西。
王长生乃是身有法术的人,平生又不曾信得过旁人,故而把一生积攒的家私,都带在了身边。地上堆积的东西,犹如小山一般,足足能装满五六间大屋。陈七颇有兴致的分门别类,把这些东西都归拢好,这才把自己的五阴袋也倒空。
陈七把两个五阴袋往起一合,按照禾山经所载,咬破指尖,凌空画了三道符箓。
禾山经上所载的六十七种法术,大多都是修成之后,威力就不会变化,只有少数几种,若是加意祭炼,威力会逐渐增长,五阴袋便是其中一种。
按照禾山经上所载,修道人祭炼的法物,分为两种,一种为符器,一种为法器。两者区别为,法器者内中有一道或者数道禁制,符器者只有残缺的几枚符箓,凑不全一道完整的禁制。法器的威力,非是符器可比,禾山经中半数的法术,都只能炼出一件符器来,威力有限。
五阴袋却是禾山经中,少有的几种,能有完整禁制的法器,最高明的禾山道弟子,可以祭炼出三道禁制来。
陈七原来所用的五阴袋,乃是萧屏南自家炼就,里面连一道禁制也未祭炼完全,王长生的五阴袋,却已经祭炼出了两道禁制,第三道禁制只差一点火候。陈七得了这件战利品,便想把两口五阴袋合一,祭炼成一件,一来威力大些,二来能装的东西也多。
原本禾山道祭炼这些符器,法器,用的只是本门心法练出的寻常三流真气,陈七也不懂禾山道的心法,用的是霸道了十倍,高明了百倍的真龙劲祭炼。他才把两口五阴袋合一,便感觉体内的真龙劲,猛然宣泄了出去,一股脑的钻入了两口五阴袋中,然后原本陈七的那口,化为一个黑色光圈,王长生的那口却化为三道光圈,只是其中两道又黑又亮,第三道却略显黯淡,有些灰败。
陈七双手捻定法诀,一声高喝,四道黑色光圈就会和到了一起,他原本的那口五阴袋所化的黑色光圈,融入了那道略显灰败的光圈之中,登时两口五阴袋的禁制合一,化为了三圈黑光,皆乌黑锃亮,生出了一股比原来大了十余倍的吞吸之力,显得狂猛许多。
陈七大喜,运起真龙劲一收,三圈黑光便又附上了手臂,再运使禾山经的法门捏诀挥手,便是三道黑色光圈,如轮飞转,把陈七刚才倾倒出来的东西,一气都吞吸了进去。
被陈七合炼之后的五阴袋,化成了三个空间,每个空间都有亩许大小,陈七原本就把许多东西都分门别类,现在更是把自己原本的东西,和夺自王长生种种好东西,都分开来放置。
王长生差不多把禾山经上所在的法术都练全了,身上有四五十件法器,符器,都是禾山经上所载的阴毒法术,也不知这位老道士害了多少人,才炼就了这么多的邪门法术。陈七把自己的几件,和夺自王长生的禾山道法器放在一起。
另外王长生做朝廷的仙官多年,也收刮了不少财货,比陈庆喜收刮的财物,多了几十倍,陈七也同自己夺自陈庆喜手中的机箱金银一起放了。
五阴袋中的第三个空间,陈七就放了一些杂物,包括了兽王营甲士的盔甲,一些寻常兵刃,还有王长生平时享用的一些东西。
除了这些事物,还有一件东西,让陈七颇为关注,是他收拾王长生遗物是拣了出来的,那是一枚小小的金印。也亏得陈七还读书识字,认得这枚金印上是师君之宝四个篆字。显然此物便是王长生受封朝廷四品仙官,师君之位的印信。
这一番收获,比陈七大劫了一百次肥羊,还要丰厚。陈七把王长生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心头志得意满,暗忖道:“这一次收获,果然甚是丰厚,看来大劫修道之辈,比大劫富户还要发财。只可惜我还敌不住太湖八妖,不然把这八头大妖怪也大劫了,不知要多又少好东西。”
陈七瞧了跟在自己身边的荀玉藻一样,把刚才击杀了陈庆喜,也有一些法器,都随手给了这头小狐狸。
荀玉藻在刚才的战斗中,并帮不上陈七什么忙,还要陈七遮护,心底就有些闷闷。她见陈七杀了王长生之后,只顾得检视诸般好物,也不理她,心底更是担忧。当陈七最后才想起她来,把一些自家用不着的东西给了她,荀玉藻这才欢喜起来,搂着陈七,百般讨好。
陈七新打劫了许多好处,又有这么一个百般柔顺,美貌听话的小美人在身边讨好,心头忽然欢喜起来,对荀玉藻说道:“我们在清风观藏身不得了,我就带着你,往更远出走。我听说天都郡太守得了一位妖王之助,训练了三万神兵,成日价在招收各路好汉,我如今也算是本领不凡了,去那里投靠,说不定可以混个一官半职。待我有了出身,就领着部下造反,寻个山头啸聚,岂不是快哉?”
说破天去,陈七也只是一个小山贼罢了,心中所思,也不算有什么大出息。也不知自家这些盘算,说来其实可笑。但是荀玉藻哪里会扫他的兴头?只是昧了心思奉承,陈七哈哈一笑,便带了荀玉藻重新上路。
四十八、猪九罡
陈七击杀了王长生之后,知道都梁郡已经不能呆了,便思去更远的地方躲避。
他从小就生活的天马山,这一次跟着陆浩之出门来鄱阳府城,已经是平生走的最远。他虽然说要去天都郡,但其实并不认得路,只是陈七胆子极大,根本就无所谓走错路,带了荀玉藻,认定了大概的方向,一路胡乱行去,走到了天黑,周围已经一片荒野,不见有人家。
陈七素来胆子大,倒也不怕什么,随手抖出混天幡来,条条黑气垂下,化作一个小帐篷,再放出一头火鸦,在地上一趴,就犹如一个火堆。王长生的五阴袋里装了几十坛好酒,陈七再放出一头火鸦,半柱香的功夫,那头火鸦就擒捉回来一条黄狗,也不知谁家养的,甚是肥壮。
陈七做山贼的时候,也没少了弄野味打牙祭,当下弄了一口钢刀出来,把黄狗宰了,架在火堆上烧烤起来。
荀玉藻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对这些事儿反弄不来,只能在一旁坐着,看陈七弄这些。
陈七把狗肉弄的香气扑鼻,看看差不多熟了,他便随意撕下来一块,仗着真龙劲护身,也不怕热,送到嘴边,吃的满口肉香。荀玉藻虽然也饿了,但是她可没有陈七那般本事,伸出小手摸了一下狗肉,便被烫的闪电缩回来。不住的吹着小巧的手指头,眼巴巴的望着陈七。
陈七吃了一块肉,见荀玉藻如此,呵呵一笑,便把狗腿劈了一条下来,运起太上化龙诀一抹,吸取了七八分的热气,这才递给了荀玉藻。这头小狐狸接过这条狗腿,眼睛里就多了许多柔情,把自家的身子靠在陈七身边,也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陈七吃得几块肉,也就饱了,他白天怕有什么事儿,只把五阴袋祭炼了合一,王长生其余的法器他都没有碰过,只是收在五阴袋里面。此时无事,他也不想这么早便睡下,就把五阴袋中藏着的髑髅妖一头一头的放了出来,运起太上化龙诀,催动禾山经上的法门,把这些髑髅妖一一收为己用。
荀玉藻知道,这些髑髅妖中,许多都是自家的亲人,她见陈七收伏这些髑髅妖,便猜到这人是要收为己用。荀玉藻怎么都不忍心,有些怯生生的说道:“陈哥哥,你可以不可以,把这些髑髅妖都送给我?”
陈七微微一愣,髑髅妖乃是禾山经中,仅次于七杀元神的法术,杀伤力还在七杀元神之上,他亦想多这一种手段,好对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但是荀玉藻开口,他立刻就明白过,暗自忖道:“荀玉藻跟陆浩之,李媚媚之流不同,心中也颇向着我,既然我已经收了她做压寨的小夫人,还把荀家人的人头,当作斗法之物,可算有些不妥。何况我只要努力修炼,把七十二处火窍都炼出真火种子来,威力远比髑髅妖大的多,就把这些东西与她,也没甚要紧。”
陈七嘿嘿一笑,便住了祭炼,把禾山经取出,抛给了荀玉藻,说道:“既然你想要收回自家人的尸骸,我就给还给你好了,不知你要怎么报答我?”
荀玉藻俏脸羞红,期期艾艾的说道:“还要人家怎么报答?我只当你是个好人,没想到趁着人家家破人亡,没有去处,便下了色手。我如今已经是你陈家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不是都与了你么?”
陈七见荀玉藻答的羞怯,颜色动人,心头也是得意,便一笑作罢,将髑髅妖都交付给了这头小狐狸。
陈七正想着,是不是换一种新抢夺来的法器祭炼,忽然听得黑暗之中,有脚步之声,心头一凛,把一头真火种子放出,化为一道火虹,飞升了十丈高空,登时把来人照耀的清楚。
只见一个生有猪头的彪形大汉,身躯庞大,走路带风,晃荡荡的就走了过来。见到陈七和荀玉藻面前的狗肉,呵呵一声大笑,也不见外的就坐了下来,叫道:“正觉得腹中饥饿,就有人弄这么好吃的东西等我,我老猪就不客气了也。”
陈七见是一头妖怪,连化形也为完全,不由得喝道:“你这妖怪,好生霸道,这里东西可不是给你吃的。”他也不知这个猪头妖怪的来历,只把手一捏印诀,火堆中的那头火鸦就飞了起来,化为一团灯焰般的真火种子,烧上了猪头妖怪的大手。
猪头妖怪大言不惭的喝道:“你又吃不掉,扔了岂不是可惜?”他也不惧陈七的火鸦,五指一曲一伸,大手上就多了一层黄色的煞气,把火鸦发出的太阳火力抵挡住,仍旧一把抓起剩下的狗肉,快手快脚的送到嘴边,立刻大嚼起来。
陈七见火鸦无功,便把这头火鸦召唤回来,他见这个猪头妖怪法力高深莫测,亦不敢继续动手,正想要套问几句,问问这妖怪的来历,便有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从黑暗中隐隐传来。一个好听到犹如天籁一般的小女孩儿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来。
“猪九罡,你想要从我鸾兮手中逃走,哪里有这般容易?你敢说我毛还未长齐,胸口平平,已经是找死,还敢粗言秽语说我,更是不能容你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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