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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僧灵罗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心想,这七星龙尘剑极有灵性,遇弱则弱,遇强则强,为何在我手中却突然变成废铜烂铁,而到了那妖人手中,又灵力大盛?那妖人功力虽强,却不至于有能力,将龙尘剑操纵至此,莫非——

莫非这地室之中,有什么东西,和那七星龙尘剑,互相辉映?

却见那龙尘剑破空而来,锋刃所及之处,空中浮动的九品莲华,莲瓣如嫩玉一般被剖开,纷纷委顿在地。僧灵罗但觉四周灵力剧烈波动,连袈裟化成的孔明灯壁亦分崩离析,化成褴褛布片拍在自己脸上。他口中鲜血狂涌,自知再无余力应对这七星龙尘剑之力,心中却平静无比,一字一句脱口而出:

甘舍性命,誓救众生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僧灵罗只觉得胸中一阵剧痛,那七星龙尘剑已击破无量妙,穿肉破骨而入。他咬紧牙关,生生用明真诀挟住那龙尘剑,用双手抓住剑柄。龙尘剑被他制住,柄上明珠不断闪烁,剑身在血肉之中不断左右摇摆冲突,仿佛在竭力挣扎一般。僧灵罗见自己胸前灵血,正从不断扩大的剑伤处纷纷涌落,咬牙道:

“七星龙尘剑,你昔日为端木明随身佩剑,亦是天地间至尊至宝的一枚灵物,怎甘心听从妖人差遣,为他门下之恶奴!”

僧灵罗将明真诀激至九成,口中不断诵念地藏菩萨如意咒,却觉得那七星龙尘剑渐渐在自己手中平息了下来,柄上明珠亦渐渐黯淡。他将龙尘剑慢慢抽出体外,心中一口气息松懈,灵力便不能继续,身体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鲜血亦从剑伤处不断狂涌向外。

那铜镜中的公子冷笑一声,手中玉箫按捺如飞,空中人声再次响起。这时地面深处却发出隐隐的震动声,池塘的冰面也渐渐融去,那公子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

“怎会如此?”

只见那池塘的冰面散去后,露出不知何时被鲜血染得通红的水面,不断冒出如被煮沸一般的巨大气泡。那些冰封住的白骨被气泡渐渐吞噬消融,在红色的池水里化为泡沫。那公子猛地撤出自己被灼烧得斑驳嶙峋的蜘蛛腿,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

“怎么会这样?我的腿?怎么会这样!”

那些细腿不能支持铜镜的重量,蜘蛛一个趔趄翻了过来,那枚铜镜便与身体分裂,跌落在地。那公子亦从铜镜中爬出半个身体,瞬间一张俊脸化为雪白尸骨,乌发化为银丝,锦衣变得又灰又褐,只有一只玉箫温润凝碧,在地面上滚出老远去。

那白骨尖叫一声,举起枯萎的手骨,朝池塘另一边呆立的杜家兄弟一指。十几条被烧成细丝的蜘蛛腿猛然伸长,朝杜兰若腰上一拧,便将他抓过池塘,丢到那白骨身前。那白骨一扑,咬在杜兰若颈上,瞬间将他的血液饮了个精光,一副白骨变成鲜红色,缠在杜兰若尸身上,渐渐与尸体融为一体。

只见杜兰若一翻白眼,重新站了起来,拾起那支碧绿的玉箫,脸上带着奇异的微笑,朝僧灵罗慢慢走来。

僧灵罗此刻身上灵血流失大半,已然动弹不得,心想,若是肉身被这妖物所制,为祸人间,不如速死。他手中握着七星龙尘剑,眼前渐渐发黑,只觉得脑中一团白絮状的云雾飘来飘去,耳边听得金铃响动——

僧灵罗猛然睁开双眼,见杜兰若的尸身不过与自己相距数尺,心想,果然是濒死的幻觉而已。他从胸口捧起一握鲜血,抹在七星龙尘剑上,见剑身逐渐将血液饮尽,剑柄的明珠微微透出光华来。僧灵罗迅速取出几枚镇魂针,封住自己檀中、紫宫、云门、天池几处要穴,将全身剩余灵力集中在手中龙尘剑上,准备拼死一搏。

忽然那池塘中水波滔天,翻起丈许的一排红色水浪,中间升起黑色粘稠的一团物事。那物停在半空,居高临下,先是呈圆球状,渐渐变成椭圆,再拉得扁长,仿佛是个什么东西睡久了打呵欠,正在缓缓展开身体。它身上也不知积聚了多少泥沙,起先是黑色的一团,渐渐剥落出金中带着黑红的身体,显出一张大嘴,两只眼睛,两根尖角,几根胡须,展开细长的身体,露出四只脚爪和尾巴,分明是一条金龙。那金龙吼了一声,池塘中的红色池水便生生涨出半尺高来,浸满了整个地室的地面,甚至连僧灵罗的僧衣都浸湿了大半。

僧灵罗心想,这又是什么妖物?他本蓄着一口气,全力对付杜兰若尸身上的白骨,此刻稍一分心,便觉得脱力,昏昏沉沉,几欲陷入黑暗。他却觉得一股腥臭的热气朝脸上吹来,慢慢睁开眼睛,见那金龙拧着一张大嘴,在自己面前摇头摆尾打了几个呵欠,吐出的人言震耳欲聋:

“端木明,三百年了,是你把我从沉睡中唤醒的吗?”

僧灵罗心想,怎么和端木明认识的鬼物都不认脸?他吐了一口血,嘶哑声音道:

“我不是端木明。你认错人了。”

那金龙将巨大的脑袋凑过来,看了看僧灵罗,道:

“你有七星龙尘剑,我认得这剑。”

它伸出两条触须,戳了戳僧灵罗的肚子,道:

“你吃了那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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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又伸出一条黏糊糊的舌头,将僧灵罗胸前的一滩血舔了舔:

“这血尝起来很熟悉,是这血将我唤醒的。你是他,又不是他。”

却听箫声又起,那尸妖呜呜咽咽吹了一阵,祭出一张灵符,对那金龙高声喝道:

“龙虎真君太上广言,六道妖魔听我号令,玉玺金龙,杀了你面前这和尚!”

那金龙回头看着尸妖,却猛地吹一口气,将尸妖掷在空中的那张灵符烧为灰烬,然后一爪将杜兰若的半边尸身给扯成碎片,鼻孔里喷气道:

“老子是端木明的天子玉玺,护身金龙,你算什么东西,敢对老子指手画脚?”

它将一个大脑袋伸在尸妖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怒喝道:

“我认识你这妖怪,你趁老子睡觉,偷了老子的真龙阳气。老子本来不想跟你一般见识,谁让你自己送上门来!”

那金龙狂吼一声,怒气冲冲,瞬间地室之中便地动山摇,一池塘的血水又漫上半尺来,几乎要将整个地面淹没。那尸妖料不到金龙竟然违逆,退了几步,从杜兰若的尸身里剥离出来,仍旧变作一具白骨,倒在血水与泥土里,朝空中挥了挥手。那蜘蛛在它身后爬来爬去,见尸妖如此吩咐,便又伸出几条腿,朝杜寒江抓去。

杜寒江本瑟瑟缩缩躲在墙角,抱着奄奄一息、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的雪藏梅,不知低语些什么。见那蜘蛛长脚飞来,杜寒江尖叫一声,大约是想起了杜兰若惨死的场面,竟将手中的雪藏梅一送,递在蜘蛛的腿里。

那些蜘蛛脚抓起雪藏梅,就要卷回,却听得破空声响,缠在雪藏梅身侧的长脚纷纷断裂。只见石门处闪进来一个丽人,几缕薄薄的红纱绕体,身后展开一对巨大的蝴蝶彩翼,翩翩落在雪藏梅身旁,将她接在怀里,轻声喟叹:

“彩凤飞翼,化为碧血。花落梅,你由死到生,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却为何仍对那人痴心相付?你爱他什么呢?”

花落梅苦笑一声,笑道:

“瑶姨,如果落梅说,落梅只是想看清楚一点,自己的心中所爱,竟然只是个不堪的贱人呢?”

风月神将伸手,轻轻抚摸花落梅的脸庞,将她放在地面上,转头扑向那玉玺金龙。那金龙一双眼睛盯在尸妖身上,一对爪子在地上扑了几次,皆被那尸妖白骨躲了开去。风月神将一抖背上双翼,抖下无数五彩鳞片来,在金龙眼前形成一片彩雾,令它一时迷了方向,自己趁机落到那白骨尸妖身边,将它扶起,道:

“碧箫公子,这狮子楼已经摇摇欲坠,我带你去见神君——”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却被那白骨尸妖伸出爪子,穿胸而过,不解地睁大双眼。那碧箫公子恨恨道:

“走?我在狮子楼苦心经营二十年,就为了能让自己的肉躯重生。我不能功亏一篑——没有人能让我功亏一篑!”

只听那碧箫公子口中一阵尖啸,那蜘蛛迅速爬了过来,将碧箫公子的白骨,与风月神将一起,抓起爬向那坨已经几乎完全稀烂了的肉冻。那蜘蛛将碧箫公子与风月神将一起没入那滩肉冻之中,只留两个脑袋露在外面。碧箫公子口中念念有辞,风月神将仍在挣扎,却在那滩肉冻里越陷越深。

僧灵罗被那金龙舔了一口,只觉得胸前的血渐渐止住了。他虽仍然体力不支,躺了一会儿,却勉强可以支着剑爬起来。僧灵罗见风月神将渐渐不动,仿佛将死,忙拄着龙尘剑走过去。那蜘蛛见他过去,刚挥舞着百十来条细腿要来阻止,却被那金龙乱甩的一条长尾击中,横扫到了一边。

僧灵罗扑到那滩冻肉旁边,但觉又腥又臭,仿佛面前是一碗放坏了数十年的肉羹一般。他见风月神将渐渐没顶,忙伸手抓着她的肩膀,想要将她拖出来。却不防一旁的碧箫公子尖叫一声,拧过头来,骷髅上的牙齿一开一合:

“僧灵罗,你害得我二十年经营毁于一旦——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那碧箫公子伸出一对白骨手爪,抓住僧灵罗便往肉冻里拖,口中道:

“我也曾与你一般,欲济天下之人。可是天下之人,谁来济我?天下若尽是妖魔,你又何必成佛?”

僧灵罗胸中真气空空,只能凭一双手臂力气与那白骨纠缠,一只手刚刚把风月神将的头拖出来一点,自己却被那白骨拖得一半身子陷入肉冻之中。他只觉得肉冻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手,正欲剥开自己的衣服和皮肤,跃跃欲试掏空自己的血肉。他闭目咬牙,往那肉冻之中更踏了一步,口诵虚空藏菩萨咒,将那七星龙尘剑往肉冻中一捅。

僧灵罗只觉得那肉冻猛然震动一下,便一鼓作气,一刺再刺。他只觉得那肉冻不断地猛烈晃动,晃得那白骨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指爪也不由得松开,忙将头抽了出去,深吸一口气,又踏入那肉冻之中,左劈右砍。就这么胡乱砍了成百上千下,僧灵罗只觉得面前一股骤然推力,将自己与风月神将推出丈许去。他一睁眼,见那肉冻已然分崩离析,散落成巨大的一滩,有些甚至落在了渐渐漫起的血红色池水之中。那四散的肉冻里,有些露出半个头盖骨,有的露出半条手臂,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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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无数蛆虫正拼命从那些腐肉里往外翻涌。

僧灵罗见风月神将瘫软在地,忙将她扶起,探得她仍有鼻息,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回头,见碧箫公子坐在泥水中,不断地拾起散落的肉冻,那些肉冻却一次次由白骨指爪的缝隙间滑落地面。

那碧箫公子猛然扬起头,朝空中发出厉声怒吼。忽然地室的天花板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不断有泥土砂石从空中纷纷落下。那玉玺金龙在室中游来游去,尾巴四处挥洒,不时撞到墙壁,砸下更多的泥土来。

僧灵罗心道,不好,这狮子楼怕是要坍塌!他忙忙将袈裟和龙尘剑收起,抱着风月神将,涉过血红色的池水,就要从石门往地上走。

那杜寒江躲在角落里,见僧灵罗要走,便也醒悟过来,要跟着离去。他却猛然觉得腰间一紧,回头一看,却是花落梅正从背后拦腰抱着自己。杜寒江心中一惊,道:

“落梅,我——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花落梅轻轻一笑,将头搁在他肩膀上,头顶的砖瓦泥土纷纷掉落。她笑得很甜,声音在狮子楼坍塌的巨大声响中,渐渐衰微:

“杜郎,我们不是曾经说好了,要同生共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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