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指尖轻点桌面,两厢碰撞,发出奇异和谐的节奏感。
他拧着眉头好一会儿,吩咐道,晚上我要出宫一趟,你留下,让应缓跟着我。rdquo;
应急不是很放心,殿下,让奴才跟着吧。rdquo;万一出什么事,总不能让殿下去保护应缓吧。
谁知太子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又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把应急看得心里毛毛的。
好在太子没为难他,不必,戌时之前把船备好即可。rdquo;
戌时三刻,太子换上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领口和袖口皆绣了淡青色的锦竹,低调又淡雅,看起来就是平常的世家公子哥。
太子以往出宫都是穿黑色的夜行衣,今天乍一走相反的路子,把应缓看得心思都拐了三拐,暗自琢磨着这番要游戏人间的态势是不是得有个佳人相伴才行。
还未等他自作聪明的隐晦提一下,太子眨眼间就在几步开外了。应缓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急忙跟了上去。
巧的是,太子前脚刚离开不久,建安帝后脚便来了承安宫。
御前总管福禄那一嗓子皇上驾到rdquo;,尖得嘹亮,连树上刚回巢的鸟雀都惊得扑棱扑棱乱飞。
建安帝这个节骨眼上过来,肯定是来找太子的,但是太子这会儿已经出了护城河了,承安宫哪里能变出来一个太子出来接驾?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建安帝发现太子不在宫里......
应急这会儿一向面瘫的脸也不自主的崩了起来。
偏殿的新棠也听到了福禄那一嗓子,她和长叶对视了一眼,双双放下手中的活计,快速开门往正殿走去。
两人刚过拐角,还未看见建安帝一行人的身影,便被突然而至的应急扯着往后又退了回去。
长叶推了他一把,面色不豫,我说你干嘛呢,净耽误事儿,一会儿茶水上晚了殿下和陛下怪罪下来,合着你是想让我们不好过是吧。rdquo;
应急纹丝不动的挡在她们身前,殿下此时不在殿内。rdquo;
在哪?rdquo;
什么?rdquo;
mdash;mdash;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语出惊人的应急,新棠的眼睛里更是惊疑不定。
太监会提前片刻唱礼,一是为了肃清宫道,闲杂人等退避,二是为了让听旨之人提前接驾。也就是说,在建安帝进承安宫门之前的这一小会,他们要想办法怎么把这件事儿解决。
长叶已经乱了阵脚,不停的在旁边问新棠怎么办。
新棠被长叶摇得头晕,她面色发白的看向应急,一双眼睛清澈又透亮,殿下现在在哪儿?rdquo;
应急动了动唇,宫外。rdquo;
新棠:......rdquo;
太子就算会飞,这会儿也是回不来的。
她想问应急怎么办,一扭头却发现长叶和应急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望着她,似乎等着她拿主意的样子。
新棠都要被气笑了,她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女人还能装成太子去迎接建安帝吗?
三人大小眼瞪小眼之际,长叶忽得举了举手,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有些滑稽,但现在谁也没心情笑她,我......我倒是有个主意。rdquo;
说。rdquo;
说。rdquo;
......
宫门外已经可以看见渐渐逼近的灯光,新棠拧了一下长叶,扒拉开应急,快速往殿前走去,边走边问道,殿下以前可有私自出宫过?rdquo;
应急语速飞快,从未像今天这样配合过她,极少,但未曾碰到过陛下。rdquo;
很好,又让她尝了一次鲜。
新棠咬着牙,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若是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别忘记带话给殿下,就说我黎新棠对殿下一直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还有长叶,以后我的忌日别忘记多烧点纸钱给我,最好漂亮的首饰也烧点,我来这里这么久,连样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着实有点寒碜......rdquo;
长叶跟在旁边都快哭了,她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出那个馊主意。
她刚想说点什么,嘭rdquo;的一声,新棠已经推开了行安殿的大门,又嘭rdquo;的一声,在两人面前合上了。
建安帝已经到了门口。
福禄见承安宫灯光昏暗,也没人出来接驾,一张老脸有苦难言,亏得他刚刚还比别的宫叫得更前一点,这太子爷怎么总是这么拧。
应急和长叶飞快的来到御驾跟前,身子伏地,奴才(奴婢)叩见陛下!rdquo;
太子呢,怎么不见出来见朕。rdquo;
长叶小声道,回陛下,殿下,殿下说他身子不适,歇下了。rdquo;
这就是不想见的意思了。
福禄偷瞄一眼建安帝的脸色,果不其然,面沉如水,隐隐有动怒的迹象了。
他忙打圆场道,陛下平日政务繁忙,可心里总惦记着殿下,这不,批折子到这么晚也坚持着要来看看,殿下合该全了这份慈父之心才是。rdquo;
建安帝照例是每个月都要来承安宫一趟的,除了要在天下人面前演一演父慈子孝,还要来看看这个继承了周氏的聪慧的大儿子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自上次宫宴过后,他至今还未来承安宫瞧过,心里总有些不安。
周氏一族留给建安帝的阴影太过深刻,以致于他即使把这个儿子软禁起来,也总忧心他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成长,壮大到他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