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鼻翼微动,洗墨的清香一缕缕钻进鼻中,他倏尔皱眉,冷冷道,谁准你拿这块墨的。rdquo;
洗墨确是金贵,可墨生来便只有磨成墨汁这一种归宿,无论贵贱。长秋不知为何太子竟发如此大火,她虽是不明,可依旧沉着道,殿下恕罪,奴婢这就换掉。rdquo;
长秋端着洗墨汁出去了,换了另一块墨锭重新磨了墨汁,待要把原来那块洗墨收放好的时候,却见原本位置上面空空如也,那块墨已不知所踪。
太子这一写就是半刻钟,窗边的灯烛爆了一次,太子手上笔没停,突然吩咐道,你下去吧,叫应缓进来。rdquo;
长秋抿了抿唇,悄悄看了一眼太子俊毅无双的侧颜,温顺应了声是rdquo;。
应缓来得快,甫一进门,兜头便砸来一封信,随之而来的还有太子的声音,想办法避过耳目,把这封信送到临安王府。rdquo;
应缓接过来放在衣服里,再三犹豫道,殿下,雪烛如今没有退路只能选择依附殿下,何不如就此机会在陛下面前把误会解释清楚呢,殿下清白了,或许......rdquo;。
或许太子之位就又回来了呢?这几个字应缓没敢说。
我做了这许多年循规蹈矩的孝顺儿子也算是没有辱没了母后的临终遗言,只可惜,他终归是不会信我,这一切也是时候该结束了。rdquo;
太子话里的他rdquo;不言而喻。殿下心里对那位是彻底没了期待了,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更不会对人抱有幻想,应缓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承安宫想要在禁军的眼皮子底下行动已十分艰难,四周围得如水桶一般丁点进不来更出不去。应缓揣着信在前庭那里来来回回晃来晃去着实反常。
长叶见着奇怪,走过去问他什么事儿,应缓挑拣着把事情说了。
长叶闻言也陷入了沉思。
承安宫湖边也有人把守,现在那条避开众人的隐秘水道也发挥不了作用,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办法能掩人耳目把信送出去的。
宫外的禁军轮着当值,白日里当值的是禁军统将,建安帝身边的心腹,也是之前在祭祀大典的时候,领着兵暗中修建皇陵的那一拨人,只不过最后被耿自忠和太子搅和了,甚至还杀了他手下一部分亲兵。
耿自忠最后虽被赦免了罪行,可两人之间的梁子也就此结下了。耿家和太子交好,有心的人总是能寻着耿自忠平日里的一言一行探听到耿家和太子的关系,禁军统领就是这个有心人。
这个世界上不止有爱屋及乌,还有恨屋及乌rdquo;。所以这次建安帝把看守太子的任务交给他的时候,他格外上心。
长叶和应缓蹲在前庭那里假意侍弄花草,实则两人是在商量着办法,左也不行右也不通的法子让两人有些焦躁,一个大力,手下那株长势极好的君子兰应声折断。
这侍弄花草最早的时候是应缓的职责,那个时候因着他时常不在宫内,且太子也并不爱这些,所以这里的花草能不能活都是凭命。
后来是新棠改变了它们的命运。
眼下这承安宫里人和物都分外凋敝,唯有这前庭的花草倒是生机勃勃。两人静了片刻,不约而同道,要是新棠在就好了。rdquo;
应缓和长叶对视一眼,自知现在这种境况是不可能的,遂又各自移开了眼睛。
两人在前庭逗留太久,引起了旁边禁军的注意,那禁军挎着刀气势汹汹的走到了近前,低喝一声,你们两人在干什么!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刀剑无眼。rdquo;
鸡蛋不碰石头,应缓也不想笑着去讨好他们,和长叶一起站了起来,转过前庭进了里面。
长叶躲在廊下的柱子后边,看着宫内要道处守着的各个禁军,恨恨的捶了一下身前的柱子,殿下虽是废太子,可倒底还是皇子,这些人真是仗势欺人!rdquo;
宫里历来就是这样逢高踩低,你也用不着生气,得习惯,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rdquo;
长叶瞪他,你别乌鸦嘴。rdquo;
行安殿内太子听长秋说了外面的情况,面色淡淡,把长叶叫进来。rdquo;
长秋一惊,殿下,长叶不是故意的,奴婢定会说说她不让她再招惹外面那帮人,恳请殿下不要降罪于她。rdquo;
太子没说话。
长秋见状,咬了咬唇,起身去外间叫了长叶进来。
外面的禁军何时换值?rdquo;
长叶心里惴惴,还没想好怎么请罪,便听太子在上位突然间发问。
她忙敛了心神,想着之前的动静,开口道,回殿下,约是酉时一刻。rdquo;
换值的是何人?rdquo;
说到这人,长叶恨得牙痒痒,回殿下,是禁军副统领。rdquo;
禁军副统领在太子长达几年的禁足生涯中扮演着举重若轻的角色,直到前阵子太子解禁才离了承安宫,谁曾想,没走几天,这人竟又率着人马归来,虽然知道这是建安帝的授意,可仍忍不住迁怒。
太子听完微微一顿,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转而静静道,找个机会,把信给他。rdquo;
太阳落山的时候,门外的禁军开始换值,承安宫内的禁军也换了一批,长叶和应缓远远的瞧着,副统领正在给要走的统领见礼。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统领要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