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徐州守城似乎不可置信,又大喊了一声,随即满脸菜色,颤声对平陆大夫道“你……你怎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黔夫已经不耐烦的抬手道“绑了!”
徐州守城反应过来,大声呼喝道“大胆逆贼!敢在我徐州撒野?”
钟离笑着道“撒野不撒野,也是你说了算的?”
徐州守城顿时被他一句话给噎着了,脸色从菜色变成了猪肝色,涨的殷红脖子粗,死死瞪着钟离。
钟离又道“你方才放进徐州城的士兵,怎么也有几千,不妨告诉你,这徐州城门外,还有几千兵马包围着,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他说着,指了指黔夫,黔夫只是笑了一声。
徐州守城似乎不太认识黔夫,钟离笑着说“他的从者有七千之众……”
钟离的话还没说完,徐州守城已经大惊失色,道“你是黔夫!”
徐州守城万没想到,齐太子竟然找到了黔夫当救兵!
虽然他是徐州守城,但是可调配的兵马其实不是很多,之所以魏王会拉拢他,就是因为徐州的大门,是开是合,守城说了算。
如今黔夫的兵马已经入了徐州,因此徐州守城最大的利用价值已经消失了,想要和这么多兵马较劲,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徐州守城顿时身子一软,险些坐在地上,钟离笑着道“用不用我给你们点点兵马,看看够不够七千?”
他的话这样说完,就听到“嘭!”一声,徐州守城一个没稳住,登时坐在了地上,一脸死灰,头上的头盔险些掉在地上。
黔夫挥了挥手,士兵冲上来,直接将守城绑了。
钟离道“方才这守城说他们扣下了晏首,先把晏首放出来吧。”
齐太子没想到,晏首先他们一步前往徐州,与大部队汇合,原来徐州不过是一个圈套,晏首进了徐州就自己钻进了圈套,当下被徐州守城的人拿住,连齐王的面儿都没有见到。
他们有平陆大夫和徐州守城做人质,很快就把晏首放了出来。
晏首是昨日夜里被关押的,时间不长,看起来并不落魄,不过脸上有个血道子。
“晏首大哥!”
齐太子一看晏首的模样,当即气愤异常,迎上去道“晏首大哥,你没事儿罢?”
晏首摇了摇头,道“多谢太子挂怀,首无事。”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钟离,钟离把头盔摘下来,之前要扮演平陆的亲信,因此穿着一身铠甲,这年代的铠甲重的不行,穿上简直就是累赘。
晏首看到钟离,一句话不说,快速迎上去,齐太子还以为晏首对钟离有成见,赶忙想拦着。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咕咚!”一声,晏首双膝一曲,直接跪在了钟离面前。
钟离也吓了一跳,毕竟他是现代人,现代已经不流行这么跪来跪去的行大礼了,晏首突然这样,钟离实在不习惯。
这举动何止是吓坏了钟离,更吓坏了所有人,众人一脸惊愕的盯着晏首。
齐太子连忙道“晏首大哥?”
他说着,要扶起晏首,晏首却撇手道“首有罪,钟离先生先救太子,后又救首,三番两次深明大义,首却有眼无珠,心胸狭隘,不辨正邪,还曾……”
他说着,顿了顿,脸色涨红,看起来十分羞愧,瞥了一眼钟离旁边的小女孩,道“还曾对钟离先生和这小女娃起了杀心,实在惭愧不如,还请……还请钟离先生见谅。”
钟离一听,原来晏首这行大礼,是来求自己原谅的?
他就知道。
之前在平陆大夫大营的时候,钟离和小女儿被请到营帐休息,外面还有士兵看守,钟离就明白了,恐怕是晏首和平陆大夫对自己有戒心。
不过钟离没想到,晏首不只是想要杀自己,连小女儿都不放过。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古人的三观和现代人怎么可能相合?
毕竟在他们眼里,江山是白骨堆的,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和他的闺女罢了。
钟离这么想了想,就觉得自己不能吃亏,虽然晏首也只是心里想想,还没付诸行动,但是有这个念头就很不好,绝对要讨回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
但是钟离还没想好到底要多少金子,多少钟粮食,而且眼下情势,徐州会盟已然开始,显然都不适合说这个。
钟离便道“晏大夫快快请起吧,我们眼下不该讨论这个。”
他这么一说,晏首顿时一脸自愧不如的表情,更是恨得不能自已,还以为钟离是世外高人,想要给自己台阶下,所以故意托辞说现在不是时候。
他哪知道,其实钟离是算着要多少精神损失费呢!
晏首更是羞惭不已,当即给钟离磕了一个头,道“钟离先生为人磊落,首再不怀疑!”
齐太子赶紧把晏首扶起来,道“魏王勾结平陆大夫,买通徐州守城,野心昭昭,这盟会不开也罢,咱们这就带兵杀进去,当面与魏王对峙!”
钟离一听,不由的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一个傻太子,还当面和魏王对峙呢?
钟离见太子热血昂扬,出声道“我有些看法。”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黔夫是他的二弟,自然看向钟离,似乎对钟离非常尊敬。
而晏首是钟离刚刚新收的“小迷弟”,对钟离的品格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因此钟离一开口,立刻也看过去。
经过这些事情,钟离对齐太子有两次救命之恩,若是这次会盟真的能成功,那就不只是救命之恩这么简单了,因此齐太子也十分信任钟离。
更别提身为终极小迷妹的小女儿钟离春了。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钟离,钟离心中顿时又升起一股酸爽的感觉,这感觉也还不错?
钟离道“魏王先是买通了平陆大夫,后又是徐州守城,刺杀齐太子,扣押齐国公族匽大夫,显然是步步为营,是个连环计。”
他的话没说完,齐太子已经感慨的道“连环计?好名字,好透彻!”
钟离“……”又傻的飞起来了!
钟离继续道“这个魏王思虑缜密,你们试想,他怎么可能不在会盟营地中设下圈套呢?我们若是贸然带兵进去,恐怕是自投罗网,就算咱们人不少,到时候也是一番血战,必然损兵折将,大不合算。”
齐太子蹙着眉,道“可会盟已经开始,该如何是好?!”
晏首一听,拍手道“是了,首险些给忘了!”
众人看向晏首,道“是何事?”
晏首道“首被关押的时候,隐约听到有卒子说,我齐国会盟营地之中,有魏王收买的细作!”
“这不可能!”
齐太子第一个否认,挥手道“晏首大哥,这绝对不可能,此次会盟,王父小心谨慎,随行的都是一些骨干功臣,一个个堪比我齐国的心膂,是绝不可能反叛的!”
黔夫道“不管如何,必须小心谨慎,我黔夫的兄弟,绝不会白白送死。”
钟离道“到底有没有这个细作,还不好办?我们在这里空想有什么用,问问这两个细作,不就知道了?”
平陆大夫一听,立刻睁大眼睛,惊恐的摇头道“不不不!老夫什么也不知道了!老夫久居平陆,一路随着大军而来,怎么也不可能和会盟营地的人通气,老夫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平陆大夫一边说着,还一边使劲挠着自己的脸、后背、手臂等等,似乎觉得麻痒难当。
钟离的泥球儿还挺管用……
钟离看向徐州守城,笑眯眯的道“是了,你肯定知道,你是徐州的守城,会盟在徐州举行,那个细作是不是跟你通气过?”
徐州守城冷冷一笑,道“啐!肮脏竖子!魏王此时怕是已经称王了,识相的就放了我!想从老子口中套话,你还太嫩了点!”
黔夫也冷笑一声,道“大哥,这厮嘴里不干净,把给平陆吃的那毒丸子,也赏他一颗!”
钟离摆摆手,道“不不不,一个手段,反复的用,别人就不害怕了,还以为我钟离技穷呢,其实我的手段多得是,不说百八十种,五十种总是有的。”
他说着,低头对小女儿耳语了几句,小春儿使劲点了两下头,然后蹦蹦跳跳的走出了屋舍,不知去做什么了。
徐州守城眼珠子狂转,心里盘旋着,钟离本就是以喜好听车裂之刑出的名,此时徐州守城听他这么说,其实心里有点打鼓。
就在这个时候,小春儿已经跳窜窜的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大陶罐子,罐子里插着一把比较小巧的匕首。
小春儿跑回来一跳一跳的,苹果一样的小肉脸涨红,罐子被匕首敲击,发出“叮铛——叮铛——”的清脆响声。
诡异极了……
小春儿垫着脚,擎着罐子和匕首交给钟离,还甜甜的道“粑粑!给你!”
钟离接过罐子之前,还揉了揉女儿的小肉脸,软软嫩嫩的,可以说可爱到极致了。
钟离撩起衣裳,掖在腰带里,然后蹲下来,和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徐州守城平视,然后将陶罐子和匕首,依次放在他的面前,放好。
钟离笑了笑,道“别紧张,我只是给你科普一下,其实呢……我个人不喜欢车裂,那都是以讹传讹。”
“啐!”
徐州守城刚要痛骂,就被黔夫一脚踹在地上,冷声道“阶下之囚,还不老实!”
钟离继续道“是这样的,车裂多不好,没什么持续性,毕竟我是一个讲究持久的男人,这一点很重要,听一声响,‘嘶啦’一声完了,这有什么好的?”
他说着拿起地上的匕首,“当当”两声敲了敲陶土罐子,笑着道“所以你别误会,我真的不喜欢车裂。人彘你了解一下,你肯定没听说过,不是质子的质,是豕猪的那个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