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开春, 但夜里多少还是有些凉意。绮月在宴上饮过酒,身子暖和,眼下到了外头来,多少觉得冷了,便想叫小枝拿件外袍来。
却忽然感觉有一件外袍落在自己的肩头,将自己包裹起来。
男子的衣衫透着熟悉的檀香,在洛水村时的墨香已经淡的找不到了。
“外头冷,别着凉了。”许久不见,玄素的嗓音是一贯的温柔平淡。
但听在绮月的耳中,却多少有些不一样。
“他们……”绮月想起来小枝和于言还在呢,一偏头却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了。
“他们不在这里。”玄素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退开几步,和绮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你过来的时候,你那两位朋友就走了。”
“……你怎么来了。”绮月“哦”了一声,继而又低声道,下意识伸手拽了拽肩头滑落的外衣。
“我还没问你呢,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故意打晕我。”玄素唇瓣微弯,面上勾起一抹温柔笑意。
“我知道你想保护大家,但是你的身体,我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你不能动武。”绮月道,“这是你自己跟我说的!”
看着他的目光,绮月的心中竟有些想要躲避的感觉。她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今天的玄素,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了。
“其实没关系的。”玄素的目光比月色还要温柔,“如果你愿意,绮月,以后我想和你面对所有的一切,好不好。”
绮月的心跳微顿,她别过头去,下意识避开玄素过于认真的目光,“你、说什么呢……”
“我说。”玄素上前一步,“我心悦你。”
绮月的心跳忽然跳得极快,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陷入一片安静,只剩下面前清隽的僧人。
夜晚的风拂起她的发丝,树枝间的叶子沙沙作响,墙头上陈年的种子重新生长,第一缕细芽探出头来,悄然绽放。
绮月眨了眨眼睛,看起来竟像个小姑娘似的。
“玄素,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绮月退了一步,她笑盈盈地道,“你是个出家人,出家人不打……”
“出家人不打诳语。”玄素接下她的下半句话,“你接不接受其实没关系的,我终于能够直面自己的心,也只想一直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只要这样就好了。”
天上的游云散开,露出饱满而完整的月亮。
绮月此时才发现了这一点,仔细看玄素的脸颊,果然已经有淡淡的红晕弥漫上来。
她的心里头不知为何生出些许怒气,心上的热度冷了下去,“今日是满月,你若是为压制体内的缠丝蛊来找我,大可不必如此。”
玄素微微一怔,他下意识昂起头,才发现今日竟然已是满月。
对面的女子面上露出不悦,他一时间简直是有口难辩。
“不、不是的……”玄素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来把一直该跟你说的话说出来,如此也算是圆了自己的心意。”
他说罢便下意识后退了几大步,转身就要夺门而出。
这一切好像被他搞得越来越糟糕了。玄素感受到体内逐渐上升的灼热感,心头懊恼。
在他转身的一瞬,却忽然被身后的人拽住了衣角。他红着眼回头,便看到月光笼罩着的女孩微垂着眼眸。
“你身体里的东西是我的错,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满月,但是我可以再帮你压制一次,没有下次了。”绮月闷闷地道。
她觉得自己最近,简直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玄素没有听到她的话,只看到喜欢的姑娘精致的脸庞,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砰砰”的心跳声,跳得极快。
这一次,似乎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绮月带到了府中的习武房中。女子温暖的掌心紧贴在他的后背,有力而浑厚稳定的内力从她的掌心输送过来。
“不行……”玄素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起身挣扎着就要夺门而逃。
“上一次你帮我压制蛊毒之后元气大伤,这次一定不行,我自己找个地方忍忍就过去了。”玄素艰难地道,他呼出的每一口气息,都已然带上了灼热的温度。
“那时候我还没完全吸收纡的内力才会受到影响,现在已经不会了。”绮月眼疾手快,将人堵在门口,“光靠你自己,你熬不过去的。”
缠丝蛊曾经在绮月体内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难以忍受的煎熬。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经受着烈火的灼烧,只有冰凉的肌肤,或者内力,能够压制住那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心火。
谁料玄素忽然无限靠近,低下头仿佛就要亲吻眼前的姑娘。
绮月正想要推开他,谁知道玄素的反应更快,他的混沌的眼中有一线清明,用仅存的理智克制住了自己。
“让我出去——”玄素低沉沙哑的声音溢出喉间,沉闷却又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味道。
“笨和尚。”绮月浅笑,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贴上了他的。
理智在这一瞬全线崩溃,男人的无师自通让玄素几乎在瞬间便占据了主导,女子柔软的身躯被他揽在怀中,再也不想放开。
就在这一吻让绮月近乎完全沉溺其中的时候,唇瓣上的温度却忽然离开。
绮月听到玄素温柔地道,“你放心,我自己可以的。”
然后温柔而坚定地,将她从门缝中推了出去,屋门在她的面前被重重地关上。
绮月在习武房前怔忪了很久,她不明白,为什么玄素在缠丝蛊的控制下,还能推开自己。
“啧。”
身后传来女人无情的调笑声,“果然和尚就是和尚,这都能忍住。”
“景儿!”绮月猛地回过头来。
“城主大人,你这魅力不行啊。”景儿一手拎着酒壶,靠在院里的树下,“我还以为你这进去了,得明早才能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