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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辈分,莲愿给小孩儿取名叫释安,接着跟他到了一座破旧到连屋子也称不上、只歪歪斜斜立了几块木板遮蔽寒风的废墟。
一个脸色隐隐泛青的女孩躺在破布堆勉强裹成的床里,呼吸浅短急促,显然状况极为糟糕。
偷取灵草已经是释安所能想到最有希望的办法了,只是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将灵草处理成效用温和的丹药,即使真的成功拿到,小小被病痛侵蚀的身体也根本无法承受猛烈的药性。
但他寻不到任何突破困境的方法,与其一天天看着血亲衰弱乃至死去,宁愿赌上渺小的希望,孤注一掷。
或许能成功偷到灵草、或许吃下灵草的小小能康复——他这麽想着,也只能这麽想。
莲愿拿出最低阶的九品疗伤丹,刮下一些粉末用清水化开,慢慢让面色痛苦的女孩儿咽下,缠绕在右腕的黑色佛珠闪过一丝微弱的金光,顺着他的手融入女孩体内,协助消化药力。
金色光芒闪烁的一瞬间,释安恍然置身佛国之中,七彩祥云围绕在侧,耳边是低沉庄严的诵经声。待他回过神,自己却仍在脏乱的贫窟之中,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而他刚认的师父为了给小小看病,直接便在这片脏乱不堪之中席地而坐,青色衣摆就这麽散落在污秽的泥里,神色沉静的佛修却连眉头也没蹙一下,自然而然坐在此地了。
说也奇怪,师父明明拥有圣洁的气质,却半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反倒十分亲和,这种矛盾又交融的感觉意外地吸引人。
然而释安还是不忍心那件袍子惨遭如此毒手,他并不晓得莲愿曾经在比这里更恶劣的环境医治过数不清状况更糟糕的人们,毕竟气质再怎麽亲和,他师父看上去也不像会到这种地方的人,然而劝说的话还没出口,就先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师父。」
凛冽的声线如利剑出鞘一般,释安下意识往门边看去。
那也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身着黑衣的男人眉目间有种锋利的冷冽,五官是带着极强攻击性的俊美,整个人都和他的声音一样,宛如一把冷质的兵器。
然而他冰冷的目光一接触到莲愿,就化成暖融的雪水,如阳光普照下春回大地。
不过释安却看见,这个男人没有双臂,空空如也的袖子随着他走近的动作在身後飘荡,小幅度的摇摆着。
听见熟悉的声音,莲愿也偏头望了过去,当看见来人是自己的大徒弟之後,他自然而然就介绍起来。
「释玄,来见见你的小师弟。这是为师,唔......半个时辰前新收的徒弟,名叫释安。」
「释安,这是你大师兄。」
此时的释安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消息震惊到麻木了,他方才转过无数个念头,其中也有自己的师父或许在菩提门里地位不低的猜想,但他怎麽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佛子!
菩提门最出名的不是别人,正是佛子那位不走寻常路的大徒弟释玄。
由於功法缘故,菩提门的佛修论战斗力在各大宗门里只能算是末流,虽然防御能力强大,攻击性却严重不足,因此对上其他修士都只有挨打的份。
然而释玄一个修佛的,不但以剑作为武器,甚至比真正的剑修更像剑修,就连修习菩提门功法,出现的显形幻象居然也是一柄剑——佛门从来没有剑这般煞气深重的武器,可他却接连破例,不但修着佛门功法悟出属於自己的剑招,甚至还修出了剑意!
每每让其他剑修宗门想抱着佛子的大腿哀求他别继续祸害这练剑的好苗子了,自学成材都能拥有这样的实力,倘若从小培育,现在有很大可能超越千年前那位同样奇才的剑主!
虽然没有双臂是个遗憾,但他们也能倾全宗门之力,收集天材地宝、找专门的链器师为他打造最合适的本命法器,怎麽看也比佛子能给的强啊!
只不过释玄就这麽一根筋绑死在佛子门下,从没想过要离开,甚至警告倘若有哪个宗门为了这件事去打扰他师父的,不管来多少他就斩多少,让这些剑修宗门纷纷呕出一口老血,气得心肝疼,他们果然比不过这和尚拐人的功夫。
和这些剑修想的不同,莲愿从未限制过他到哪儿去学习,甚至曾经还问释玄愿不愿意到剑修宗门去。
他的大徒弟却只是定定望着他,眸中似有情绪涌动,良久才沉声道:「我只会有一个师父。」
莲愿至今依旧没有想清,徒弟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情绪代表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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