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剑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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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剑阁阁主致力将当年的故事讲得波澜壮阔之时,他终於发现对面的青衣僧人似乎根本没被自己影响,垂眸轻拈腕上佛珠,表情平淡至极。

就是有再多的话也被堵在嗓子眼,半句也说不出了。

风尚顿觉泄气,只得道,「总之,晚辈请求尊者能够出手相助,若能让剑主出来就再好不过。」

「若是无法,就当晚辈痴人说梦罢。」

莲愿停下转动佛珠的动作,「那便麻烦风阁主带小僧前去大阵所在了。」

风尚忙道,「两位这边请。」

他们来到一片光秃的深色石头地前,这片从山脚到门派腹地必经的嶙峋石头地环绕截断了整座山峰,隐约可以窥见传说中的赫赫凶名,也是剑阁至今未掉出前十排名的倚仗。

这里是万剑塚,护法大阵就位於剑塚的正中心。

莲愿抬眸看了一眼彷佛无穷无尽的石头地,常人难以看见的煞气几乎形成实质,盘旋在这片地方千万年不散,甚至依附护法大阵隐隐排列出玄妙规律,想必再过数百年就有机会演化成双生阵法,威力再上一层。

虽说普通修士看不见凝实的煞气,但可怖的压迫感依然存在,这里被剑阁弟子用来磨练心性,寻常别宗弟子来此反倒容易承受不住压力,导致修为寸步难行。

来这里之前,莲愿从腕上摘了一颗佛珠递给云澜君,以他现在修为俱损的状况很难抵挡剑塚的煞气,功德金光能抵销煞气带来的伤害。

第一次得了礼物的淫畜小心翼翼接过佛珠,忙将珠子紧握在掌心,深怕被什麽人抢走一样,不多时有股暖意从中发散,流淌到四肢百骸。

「谢谢您。」

云澜君道谢的声音很小,在场二人皆是感官敏锐的修士,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风尚只是有些奇怪这佛子和他道侣的相处模式似乎不太普通,莲愿则是轻拍了下他的脑袋。

「唔......?」他茫然地看过来。

「您不必跟小僧道谢。」青衣僧人眸中似乎泛着淡淡的笑意,可称绝世的容颜霎时勾勒得鲜活起来,淫畜一时看呆了,耳尖漫上一点红晕。

主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越来越靠近剑塚中心,光秃秃的石头地面开始出现一些细沙以及断剑残骸,罡风也强烈起来,一旁的风尚抵挡得颇为辛苦,他专注於寻找大阵的入口,稍不注意脸颊就划出细小的血痕,却不甚在意的模样。

他的修为虽然比不上莲愿尊者,好歹也是剑阁现任阁主,怎麽可能在自己门派的护法大阵里寻求他人帮助。

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

莲愿显然也晓得这一点,始终没有出手相助,只是稍微分了点心随时注意他的情况。

此时他们已经深入到剑塚的中心范围,即使是历代阁主也不会这麽深入本质是杀阵的剑塚,剑阁相传的宗法律令更是直接将护法大阵周围地区划为门人不可靠近的禁地,风尚此举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他定睛一看,忽然长出一口气,指着不远处的小土堆。

「便是那里了。」

这样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土堆,就是护法大阵的入口。

风尚召出本命剑,剑尖靠近土堆,一瞬间几人的耳边传来极清脆的剑鸣声,再睁眼已经换了地方,周围全是残破断裂的剑,风尚已经不见踪影,只余莲愿一人站在漫天风沙之中。

莲愿神色微凛,云澜君携带的佛珠与他之间有联系,即使进到阵内也能感应到位置,虽然暂时分开,但佛珠传回的感应十分平稳,显然云澜君目前十分安全。

这次带云澜君出来,本就是为了寻找机缘让他重新记起往事回忆,既然云澜君没有危险,莲愿也就没有急着破阵,而是先找起商墨所在的位置来了。

他们是与风尚一同前来,得益於剑阁阁主的身份,剑阵似乎将他们当作弟子,并没有触发攻击,只是阵法终究是阵法,要离开还得费一番功夫。

莲愿站在原地感应片刻,这才迈开步伐往阵心的位置走,越往里越能感觉到强烈的罡风刮在皮肤表面,寻常修士早就皮开肉绽了,也只有佛子的护体金身才能安稳站在这罡风里。

心法运转,一尊端坐在金色莲台上的佛影在他身後显现,只是若隐若现尚看不清莲台佛身的样貌,即使如此也足够让人吃惊。

这法身化形的模样与修炼方向有关,就如释玄的化形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剑,一个佛修却修了攻击性极强的剑形出来,再度让各大门派扼腕,这麽个天生剑骨的好苗子怎麽就想不开,死心塌地给佛子做徒弟了。

周围逐渐能看到一些完整的剑,虽然仍有不少裂痕,却还保有一点灵性,对於外来者十分好奇,跟在莲愿身边不肯离去。

然而等靠近阵心之後,原本不带恶意的好奇就变了模样,它们拦在前方不让莲愿更近一步,却反过来被束缚。

被钉在原地的剑嗡嗡震鸣,频率越来越高亢急促,似乎是对莲愿束缚它们的行为感到愤怒,然而青衣僧人只是淡淡落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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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飞剑顿时像受到什麽力量压制,一瞬间都静止下来,周围彻底安静,隐隐约约的穿刺割裂声变得清晰起来。

莲愿抬眼望去,眼中平静的湖起了一丝波澜。

偌大的阵心各处横竖插着不少剑,有的已经彻底失去灵性,布满裂痕的剑身被时间风化大半,有的仍在不甘震颤,试图冲破这死地到外头寻找新主,可无一例外都被稳镇万年的结界拦了下来。

所有锁链都汇集到正中央那具血肉模糊的森白骨架,贯穿各处将其死死锁在高耸的台子上。

而骨架子一对幽深如潭的黑眸正直勾勾望着这里。

若说高台上惨不忍睹的人形是骨架子,倒也不完全算数,他明显是个活人,只是身旁无数柄穿梭飞绕的剑时不时凶狠地绞进血肉里,冷白色的肌肤十不留一,几乎全被血色浸染。

兴许是刻意避开要害的缘故,全身上下还称得上完好的地方也只有半张脸了,左边露出的骨占据大片,连眼眶也嵌着一点森冷的白。

他望着他,却漠然得无动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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