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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宫
学堂没几日便有一休,白楹没去上学,舒嬷嬷处理完琐事,便去小厨房盛了两碗药膳,送去静太妃的书房。
才到门口,便听到了静太妃的训斥:“国师大人留给你防身的药便是这么浪费的?你可不要告诉我,傅云岚身上突然又冒出不少红疹子不是你下的手。”
小姑娘稚嫩的嗓音格外镇定,“是我。”
“我怎么教你的?做人,要么忍,要么狠。你现在有那个实力那个本事那个地位一直狠下去吗?没有,就忍着!”
舒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姐太过急功近利,迟早会引起反弹。
她正准备进去为小姑娘解围,便听见小姑娘冷静道:“阿楹可以忍,但忍无可忍之时,又何必委曲求全?我既然做了,便有不会被发现的底气。”
静太妃转过身来,皱眉,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她,良久,忽的笑了。
此时,舒嬷嬷走进来,和蔼道:“阿楹说的也有道理,小姐,你们先过来用药膳吧。”
听到药膳,白楹和静太妃两人面色一变。
因着春日里多风寒,舒嬷嬷便找太医拿了有益无害的药膳方子,做给一大一小吃。
虽说药膳味道不是很难接受,但……一连吃好几天,谁还撑的下去呀?
白楹挪着脚步躲到静太妃身后,两人难得统一战线。
“嬷嬷,可以可以……不吃了呀……”
“……阿舒,我那点咳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舒嬷嬷一声不吭看着她俩,白楹被静太妃从身后揪了出来,“你先去喝了。”
小孩子没尊严的嘛?!
白楹一脸苦大仇深捏着鼻子咕噜咕噜喝的一干二净。
——小孩子是真的没有尊严。
最可恶的是!
静太妃竟然随便找了个理由,把舒嬷嬷支出去办事,然后逼迫她这个无辜小可爱!把她的药膳也给喝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心中无比悲愤的白楹只能做出违心的事情。
等到舒嬷嬷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白楹毫无生机地趴在课桌上,小脸上写满生无可恋。
静太妃虚张声势道:“不准偷懒,好好练字!”
舒嬷嬷无奈一笑,不动脑子猜,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也随她们去,楹丫头多喝点儿,也没什么大事。
白楹越发觉得舒嬷嬷偏心静太妃,她悲从中来,为了报复静太妃,偷偷把她养的茉莉花,摘掉几片绿油油的叶子。
午后,白楹想着得有几天没去冷宫了,要多带些吃的,才能显出她对傅南歧的挂心。
关爱留守少年,人人有责!
于是偷偷摸摸去了一趟小厨房,把小布袋塞的满满当当,白楹才做贼似的溜去冷宫。
明明没有很长时间,顶多三四天,但白楹却觉得恍如隔世般,一瞬间都有些认不出来这是冷宫了。
虽然……依旧寂静破败。
红柱子上的漆跟大门一样,掉的差不多了
冷宫没什么变化,但院子里生了不少的杂草,就连墙角处,门槛边,石缝里,都冒出了点点绿意。
和第一次误打误撞见到的模样完全大相径庭。
这些绿意,甚至让这冷宫都清新起来,原先那股诡异的幽森驱逐出境,像是……恍如新生。
可冷宫,又哪来的新生呢?
一片洗的发白的衣角闯进白楹的眼眶,随即她看见傅南歧,身形单薄,眉头紧锁,修长双腿迈开走过来,少年俊美模样无端让人觉得孤冷生寒。
……几日不见,大佬依旧是大佬。
神圣不可侵。
白楹无比狗腿地凑上去,抬眸双眼亮晶晶看着傅南歧,马屁像是不要钱一样洒出来,“小哥哥,你怎么又好看了呀?阿楹敢担保,整个皇宫都找不出比你好看的人啦!这气势,独一无二!”
真是去了太学,进了学堂,大儒授课,才读几天书呀,便口齿伶俐妙语连珠。
傅南歧低头看她,眼眸幽深,看人窥探不出一丝心思。
白楹被看的心里发毛,夸人好看还有错了?
傅南歧收回目光,淡淡道:“方才怎么不进来?”
白楹心头一松,便随口道:“院子里的风景好看,便情不自禁多看了一会儿。”
这几根杂草……好看?
傅南歧觉得荒唐,但转念一想,对这冷宫来说,确实要比之前好看许多。
当真可笑。
外面斩草除根的东西,却是这里最美的风景。
白楹见他又不说话了,小手抓了抓手背,语气中隐藏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催促,“呃……小哥哥?”
虽然关爱留守少年很重要,但她抄丹方也很重要啊。
傅南歧转头走人,白楹连忙跟上去。
进去便见有些年头的桌子上压着一张丹方,白楹二话不说就是抄。
傅南歧见她抄的
', ' ')('兴起,小脸两边的酒窝都露了出来,忽然问道:“最近,宫里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住在冷宫真惨。
刚冒出这个念头,白楹就狠狠给掐灭了。
他可是跟华贵人一伍的,鬼知道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筹谋什么事情。
她一个理科生,毕业后做了医生,社会还没混熟呢就算大他几岁,也轮不到她同情他啊。
虽然身世是挺可怜的。
白楹在心里叹了口气,念头百转千回,她道:“也没有什么事呀,除了前些时日,春庭宫被发现香料有问题,锦绣宫又被搜出来脏东西……就是嫡公主起疹子的事情了。”
白楹觉得他就是明知故问。
他跟华贵人有交情,有联系,哪里还需要问她?
难道这又是新型的试探?
但他无缘无故试探她做什么?
她可是良民!
傅南歧沉默不语,她竟然没有把自己晕倒了事情说出来。
她难道猜到了,那些是他安排的?
最后一笔完成,白楹吹了吹快干的墨迹,折叠好,然后拿出小布袋的吃的,一一摆放傅南歧面前,甜甜地笑:“小哥哥瘦了诶!多吃点多吃点!”
心里嘀咕,他跟皇帝的宠爱的美人认识,怎么日子还过得这么可怜兮兮的,衣服就算洗的再干净,也难以掩饰穿了好几年的事实,而且衣袖口明显短了一寸!
不知道是不是衣服小了的缘故,白楹看他老觉得他吃不饱饿瘦了。
良民要对刁民给予党的关怀。
白楹用关爱有加的眼神看他,道:“小哥哥,下次阿楹给你带包子吧!很好吃的!”最主要的是也能吃饱!
……从来没吃过包子的傅南歧看着白楹的目光一言难尽。
他怀疑她是真的知道了,准备给他带包子,是想故意折磨他的胃。
就算刚来冷宫那会儿,他也没有吃过包子这种东西。
但白楹兴致勃勃,傅南歧默默“嗯”了一声,也没拒绝。
就当是算计她的补偿吧。
两人两不相欠。
亏的白楹不知道傅南歧心里的想法,不然能一口血喷出来,分分钟吃了熊心豹子胆,揭竿打死这个刁民!
两人内心想的完全牛头不对马嘴,但却意外相处融洽。
布袋里的吃食被掏空,白楹将折叠好的纸张,毛笔等一一放好,确认没有东西拉下才笑眯眯地和傅南歧挥手告别。
傅南歧莫名其妙地感觉罪恶。
心里头两个声音掐起来。
一个声音略低:不应该拉她下水的。
一个声音阴冷而无情:可她不第一个无辜拉下水的。
但她还是个小姑娘,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阴冷的声音森然道,在这皇宫里,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两次,我这是教她做人。
况且……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哪来的善心,去关心一个小姑娘?
心底最后只剩下阴冷的声音在响,傅南歧,你哪来的善心?善良这东西,还需要吗?是活的太腻歪了不成?!
傅南歧猛地捏住桌角,明明没有用力,可桌面无端裂开一道缝!桌角化成无数粉末,从少年的掌心落到地上。
桌子碎成几块,倒在地上。
桌上的吃食,也跟着被埋在几根桌脚下。
影卫一惊,却不敢说话。
这已经是这个月坏掉的第三张桌子了呀!还好送来东西得人知道殿下脾气,没有送好木头做的桌子,不然得花费多少银子啊?!
白楹小心谨慎回了景玉宫,老远就闻到了小厨房飘出来的香味。
走出房间装作刚读完书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小脑袋晃了晃,便见舒嬷嬷炖了老母鸡给她送过来。
白楹心想也许舒嬷嬷心里还是偏心她的。
鸡汤香而不腻,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上面的油腥给去了。
白楹一口气喝了小半碗,舒嬷嬷又贴心地给她夹鸡肉,把最大的鸡腿去了鸡皮放在盘子里。
白楹不喜欢吃鸡皮。
不知道是谁说的,老母鸡炖中药方子,在三四月里吃,最容易长高。
白楹吃的美滋滋,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吃起来的口感就是不一样,还是舒嬷嬷对她好呜呜呜感动!
但胃有限,白楹吃了不到四分之一便吃不下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剩下来的鸡汤鸡肉,明明饱了,还是咽了咽口水。
真的太香了!
如果再放点香菇进去……会不会更加完美?
白楹侧头,笑容乖巧又甜如蜜糖:“嬷嬷,你做的东西都好好吃呀!阿楹吃的很饱很饱还想再吃呢!”
舒嬷嬷笑容满面,“吃饱就好,吃饱就好。”
白楹道:“吃饱了……晚上就吃不下了呀。”
到时候晚饭吃不了多少,静太妃又得训她。
谁料,舒嬷
', ' ')('嬷慢慢收起砂锅里的老母鸡和鸡汤,语气沉重起来:“楹丫头,嬷嬷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白楹一头雾水,“啊?”
舒嬷嬷用怜悯的眼神看她,道:“小姐发现她养的茉莉花少了几片叶子,知道肯定是你做的,便罚你今晚不准吃饭。”
白楹:“???”
卧槽太丧心病狂了吧?静太妃怎么连几片叶子都数过去的?
白楹嘴巴一瘪,幽怨地看了一眼舒嬷嬷,后者笑的和蔼。
难怪舒嬷嬷给她喝鸡汤吃鸡肉,原来是知道她晚上没饭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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