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看到你的行简哥哥,很失望?”沈玦原本就因为她跟陆斐出逃这件事生气,方才听到那句行简哥哥,怒气压住了心里那点怜惜,话说出口,便难听了。
他起身,迈步走向明溪,明溪缓缓撑着坐起身,到底还是担心陆斐,没顶撞沈玦,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觉得呢?”沈玦稍微俯身,平视明溪的眼睛,缓缓道:“是当时就杀了,还是放在都察院受刑?”
明溪闻言连嘴唇都在轻颤,恨恨看着沈玦道:“此事原就因我而起,你何必牵连他人。”
眼前的沈玦陌生至极,她进别院这几个月,只知道沈玦清冷自持,平日总是淡淡的,不爱金银,也不爱美人。生气时虽然吓人了些,但并不是恶人,不会滥杀无辜,巷子那次杀人也是为了救她。
她还是第一次见沈玦这般强硬,不许她离开,甚至对付陆斐。
沈玦凝视着明溪的眸子,见这双眼睛盛着怒气,冷笑:“不装了?拿出你前些日子的温顺来。”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明溪怔住,浑身轻颤起来:“你早就知道了?”
沈玦越是看她这样,心里的气就越发不顺。他确实很早便知道了,书房那次以后,明溪便不怎么说话。后来见她她却忽然转了态度,他知道是假的。
难得这般温存,即便是假的,他也乐得陪她演戏,并不拆穿,想看看明溪能翻出什么花来。
他知道街上时那个小娃娃给明溪塞了东西,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也并不深究。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必定做不成。
他并不怎么过生辰,明溪给他做面,他回来晚了,即便凉了的长寿面他也全吃干净。他知道明溪心里藏着什么东西,只是小姑娘实在是太嫩了,抱着他说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子有多僵硬。
其实即便不给他做面,上元节他也会带她出去看看的。即便出去,也不会再把她弄丢。那些人划的是他的手,他不会松开明溪,可偏偏伤的是明溪,他被迫才松了手。
他故意守在城门外,就是想让他们在觉得自己已经出去的时候,再失望。这比一开始就拦住他们要更挫一个人的希冀。
“我早就知道了。”沈玦的视线从她轻颤的眼睫,落到她缠着白纱布的手上,伸手,握住了那只受伤的手,并未用力,只是将手抬到明溪眼前:“你的行简哥哥做事不当心。”
他好生养着明溪,何曾让她受过半点伤。结果被陆斐的人伤了手,好在伤得不重,否则,他定要废了陆斐一只手。
明溪一把将手抽回来,她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是沈玦的对手,她的所有算计在沈玦眼里怕是全都一览无余。
“沈大人有权有势,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明溪红了眼睛,低声道:“你把我放在别院,林大小姐见了心里也不痛快。是我自己错了主意,陆大人是被我连累的,求你别动他。”
她知道或许她求了沈玦会更动怒,可她若是不求,陆斐但凡有个万一,她此生难过心里这一关。
沈玦看着她这般模样,说道:“陆斐还没死,他活不活,全在你。你既然要求我,便让我看看,你拿什么求。”
屋子里静谧无声,透过窗能听到外面冰开化的声音,一下一下,有规律,且缓慢地往下滴着。
明溪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她是为什么被送到沈府的?原本就是为了讨沈玦欢心。可是沈玦一直没有动她,她拿什么求?她有什么可以求沈玦?
她垂着眼,伸手去解寝衣的盘扣。
沈玦给她用的都是最好的,寝衣面料柔软,袖口处也用银线绣了盘纹。用的是盘扣,并非衣带。
她的手轻轻颤抖,伤了的那只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手指也并不如以往那般灵活,盘扣扣得紧,她用力去解,总是解不开。
沈玦在一旁冷眼看着,手负在身后,没有一丝要帮忙的意思。
过了许久,扣子终于解开,明溪闭上眼,将寝衣褪下,青丝垂在身侧,几缕落在她白皙的肩上。寒冬未走,明溪畏寒,屋里燃了十足的炭火,可即便如此,寝衣褪下的那一刻,她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若是为着她这身子,入府那一日便该有此事,沈玦不肯放她走,她原也躲不过,若真是为此便可以让陆斐无恙,她即便做了又如何呢。
只是为什么,心里会这般难受。她曾以为的沈玦是那般好,如今面前的又是什么样的他呢?
她跪坐在塌上,微微垂头:“求大人。”
第27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窗外冰雪初融,屋内温暖如春。
沈玦立在床榻前,神情淡漠地看着明溪。眼前人长发滑落在身前,隐隐罩住锁骨,香肌雪肤,若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就有了动作,可偏偏,她面前的人是沈玦。
明溪垂着眼,见到面前黑袍微动,接着自己的寝衣便被拉起,重新披在身上。沈玦的手指擦过她的胳膊时,凉得厉害。
她诧异地抬头,看见沈玦不带什么情绪地收了手:“你这本事,留到以后再用吧。我不会动陆斐。”
陆斐无论怎么说,都是朝廷官员,又颇得皇上看重。若因着这件事动了陆斐,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
他一早便着人将陆斐送回陆府,自有人管教他。更何况……明溪为了别的男人这般求他,他就偏不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