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碰撞一样的脆声笑意在花田里传开,傅鹤轩也顾不上去挑选要送给小家伙的花,一双眼就只顾着看阮琛在那里一蹦一跳的。
花田一望无际,视线所能到达的只有远处的繁花与蓝天交汇。放眼望去没有一条是路,但又好似所有的方向都可以成为路。
阮琛感受着鼻间有各种的香味,那些个或是浓郁,或是清雅的花香混合在一起,使得空气里的味道变得复杂却莫名地好闻。
在这个天大地大,空荡却不寂寞的地方,阮琛感觉自己像变成了花王国里的小花精,在寻觅花香与花蜜。
突然,空气中甜腻的花香味儿里,出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阮琛也只翕动着小鼻子想要将那奇怪的味道给捕捉住。
阮琛先顺着那个味道,试探着选了大致方位走了过去,确定后他便准备喊来傅鹤轩。
“鹤轩!”阮琛喊了一声后面远远缀着的傅鹤轩,然后看着这人一秒从笨拙地穿行,变成推土机一样地暴力开道。
“怎么了?”听到小家伙的喊声,傅鹤轩不敢耽搁,直接踩着无数的花枝、花叶赶到阮琛身边。
阮琛刚好不容易才从弥漫了浓郁花香的空气里,分辨出那一丝的怪味,然后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你闻闻,有没有觉得那个地方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同花香很是违和。”
顺着小家伙的指示,傅鹤轩往那地方走了两步。
他仔细地分辨着空气里驳杂的味道,终于从或浓,或淡的花香里揪出了那个违和的气味。
“琛琛,跟在我身后,别离太远,也别太靠近。”将阮琛纳入保护区域里后,傅鹤轩便顺着那异味在花田里穿行。
不得不说阮琛那小鼻子还是挺灵光的,傅鹤轩直线行走了好一大段距离后,他才更加确切地感受到了那股异味。
那异味同花香格格不入。有着一股潮湿的咸腥味儿,很像鲜血的味道,但却又比鲜血多了腐烂的臭味。
这股味道,让傅鹤轩想起了他为数不多的一场特殊战斗,那场战争敌方是入侵的虫族。
战役里,铺天盖地的虫族,挥动着他们漆黑的长翅,张开他们墨绿咸液直往下滴的嘴。
它们用最原始,也最残忍的冷兵器,刺穿他们的机甲,用虫族最坚硬的尾刺将人活生生地洞穿,然后挂在尾巴尖上,拖入它们临时的虫洞。
被拖入虫洞的,无一人生还过,皆是尸骨无存。
那场战争,留给傅鹤轩的印象里最深刻的不是虫族的尾刺,而是当它们张开血盆大嘴时,那挂在尖牙上的墨绿咸液。
那咸液同他们体内循环的血液是一个颜色,也气味相同。
那股味道就像腐烂在臭水沟里的鲜血味,有着发臭与咸腥的相融,又相斥的气味。同现在飘散在空气里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但也并不完全相同。起码这个空气里的味道并不如当时战场上那个味道那样刺鼻与让人难忘。
傅鹤轩从空间里拿出了激光枪,他给阮琛也拿了一把,还给阮琛穿上了星际时期很少见的盔甲。
将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提溜儿转的眼后,傅鹤轩才放心地继续带着阮琛往前走。
越走越深入花田,四周的花也越来越密,个子也越来越高。
初入花田时,长在外围的那一圈花只到小腿那,深入后只到膝盖往上一点,再走就到大腿附近,而现在这片区域,那花茎已经攀附到了傅鹤轩腰间。
而拿阮琛作为对照的话,就已经到小家伙腰间往上两三寸多。
越往前走,那异味越来越浓。掺和在花田香味之中的这一股臭味变得格外明显,阮琛哪怕整个脑袋都被盔甲给包裹在了里面,但那股子味道依旧能穿透盔甲钻入人鼻子里。
小家伙藏在盔甲下的那一对儿秀眉,几乎都要拧在一起,但他绝不允许自己做一个拖他家鹤轩后腿的娇气鬼。
忍着鼻子那怎么也挥散不去的古怪味道,阮琛紧紧地跟着傅鹤轩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花田深处走去。
越是靠近,那异味便变得更加具体起来,现在这个距离,哪怕屏住呼吸,异味都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能往人鼻子里钻。
“琛琛,注意异动,在这等我。”接下来的路不适合让阮琛继续跟着,傅鹤轩便让那小家伙拿着激光枪乖乖在原地等着。
得到阮琛点头回复后,傅鹤轩才继续朝着花田深处前进。靠近到这个距离,异味已经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
傅鹤轩能感受到这个味道同虫子颇有几分相似,但却有着一点点的不同。
虫族是星际时期诞生的另一种文明,同人类光明与希望的文明不同,虫子是诞生在黑暗与脏污之中的文明。
这个文明从诞生之出,就同诞生它们的地方有着形同的东西。
他们流着脏污的血脉,那血脉里有着腐水的臭味。他们以脏污为食甚至同族相噬。
但或许为了对两种文明持有公平的态度,或者只是想要两种文明来一番你死我话的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