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猜测,激动,忐忑,紧张……所有情绪拧成一股,在他胸口疯了一样地往上拱。像是浑身的劲冲到指尖,冲到嗓子眼和头发丝,却生生地顿住,撒不出来。
他原地跺了两下脚,特别想在时空里撕开个口子,原地穿越到禽兽不如的仲勇军同志面前,大声质问他,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你他妈的到底还回不回来了,儿子还要不要!
走廊里忽然一阵喧闹,喝得烂醉的邻居一大家回来,在门口吵吵了几句后开门回家,关门的时候震得连带着简子星家防盗门都颤了颤。
仲辰深吸两口气,眼眶红了两次,又被强行压回去,他麻木地往阳台门口走两步想去倒垃圾,但刚走两步,又被心口的烦躁给冲得直接一扬手把垃圾袋摔在了地上。
哗一声,乒乒乓乓,零件乱七八零散一地。
他红眼瞪着满地的凌乱,半晌后才默默蹲下来一点点捡。
捡到一半,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浴室门从里面开了一个缝,简子星喝醉酒后有点点哑还有点点软和的声音响起,“你干什么呢?我在里头听叮叮咣咣的,你和我家阳台打起来了?”
“嗯。”仲辰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无药可救。
他无声地清了清嗓子,没屁用,只能破罐破摔说,“老子是爱你,但你洗澡能不能快点啊,等得快死了。”
简子星似乎愣了一会,被忽然一凶有点懵,但他没说什么,过一会才嘟囔道:“暴躁症啊你。”
浴室门关上,过两秒又打开。
“老子也爱你。”简子星说,“但你再等会,我刚稀里糊涂把牙膏挤头发上了,有点洗不掉。你要是困了坚持不住就先睡会,要不玩玩那个点读机?”
“……哎操。”仲辰服了,等浴室门关上没一会,他又没忍住哑着嗓子乐了出来。
简子星这酒量是个真·好学生。
冷漠无情简子星,喝醉酒后把牙膏挤在头发上了,牛逼。
他蹲在地上把垃圾都装好,再站起来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
爱情这玩意是神奇,一股火眼看就要炸掉至少一栋楼了,简子星路过看见,随手抽几张卫生纸,蹲下包吧包吧就能把火苗收拾了。
他叹着气拎垃圾袋走到门口,打开里头的内门,穿过放鞋的走廊,手放在铁门的把手上。
裤兜里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仲辰以为是群里小伙伴回家报平安,于是把垃圾袋换了个手拎,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下一秒,他手哆嗦得直接把手机扔在了鞋柜上。在黑暗中瞪眼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又猛地拿起手机。
那是一个已经停机多年的空号。
来h市复读前,他还给那个号打过电话,确认仍是空号。这些年发出去的短信也都会变成一个个红色的感叹号,意味着发送失败,只能单方面存在于自己的发件箱里。
那个号的主人,是仲勇军同志。
打个预防针,老爸一周内回来,别哭鼻子。
臭小子生日快乐,二十岁是个大生日,爸把礼物放你门外了。
仲辰心跳过速,感觉自己分分钟都能过去,垃圾袋又散了一地也不知道。他一把推开大铁门,没开到一半就听到盒子撞墙的声,闪身出去,果然见地上放着一个盒子。
走廊空无一人,邻居还在对面吵吵,隔着一扇门也听得清清楚楚。
是个鞋盒,看logo是自己小时候喜欢过,但长大后就完全看不上的一个牌子。一双鞋估摸着八九百,在仲勇军的认知里是败家子才穿的。
盒子上贴着一张纸,上面是老爸左手写的字。
20岁健康平安越长越帅。
仲辰深吸气,一口一口又一口,直到肺都要炸了,才噗地一声把气吐出来。
带着一点激动后的反胃,差点就没忍住把今晚的蛋糕和酒也都一并吐出来。
他哆嗦着抱起那个沉甸甸的鞋盒子。犹豫一下,先双手稳稳地端着到自己耳朵边,屏息听了听。
应该不是炸弹,没有走字儿的声音。
而后他又回身随手抄起门口鞋架上的抹布,垫着手揭开了盒盖。
有没有毒不知道,但看那老土得令人落泪的款式,应该是仲勇军本人买的鞋没错了。
仲辰木了半天,而后慢吞吞回到屋里,把门关上。也不回屋,也想不起来开廊灯,就那么摸着黑坐在鞋柜上,慢吞吞地把两只老土鞋套在了自己脚上。
尺寸还正好嘿。
“你干什么呢?”简子星穿着软趴趴的睡衣出来,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盯着他,皱眉,“哪来的鞋这么难看啊?这还不如你那什么追星者呢。”
仲辰瞅着他不说话,他也瞅着仲辰,俩人就那么对视了长达十秒。
仲辰忽然嘶了一声。
“我爸说我二十了。”他慢慢皱起眉毛,“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他妈今年十九好不好。”
第69章 辰星
大晚上,两人坐在床上对着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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