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沐回忆说,他是母亲独自带大的。虽然当年有10万元的抚恤金,但毕竟是两个人的生活,这些钱根本不够用。
“从我记事起,家里就开了一家便利店,妈妈常常在店里,而我也跟着妈妈一起。我从小就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有很多玩具可以玩,更多的时候是妈妈手工做一些小玩意儿给我。但是我真的没有自怨自艾过。我很小就知道,我没有父亲,家里的一切都只能依靠母亲,而我能做的只是尽量懂事一些,成熟一些,不给母亲添更多的麻烦。”
虽然没见过父亲,但庄子沐的母亲一直都有告诉他关于父亲的事情。他知道他父亲是一名摄影师,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看着那些父亲留下的照片,他仿佛也感受得到父亲对摄影的热爱。
“母亲会告诉我父亲的事情,是在我高考结束后,执意要来a市读大学、学新闻的时候。原本她希望用父亲的经历劝退我,没想到反而更加坚定了我一定要学新闻的决定。眼看着拗不过我,母亲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我要谨记作为新闻工作者的准则,好好做人。”
“我猜你母亲应该没有直接怀疑白氏吧?那么当初,你在你父亲坟前说的话,就不全是真的,是吗?”
庄子沐点点头表示,母亲只是告诉他,父亲是因为在外拍摄照片不幸跟人发生冲突,所以意外去世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更加坚持想要走跟父亲同样的路。
事实上,大学4年,庄子沐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年年拿励志奖学金,甚至可以保研。但考虑到家庭情况,他更愿意提前工作,让母亲安度晚年。
“一切在去年改变了。”
庄子沐说,上大学的费用非常高,尤其是新闻系,需要高配置的电脑、相机、摄像机,这些器材都不是平常人家买得起的。平时还要跟着班级、院里的安排出去采风、社会实践。等到发现这个专业这么费钱时,他曾经想过要转专业或者辍学。
“就在那时候,辅导员突然告诉我,有人愿意资助我上学。不仅是学费、住宿费、生活费,包括学习上需要用到的器材、外出的费用等,都愿意给我。每年一开学,我的银行卡就会收到5万块钱,基本我一整年都不需要愁钱的问题。还有摄影器材,都是有人配好了送给我的。一开始,我很担心对方会对我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但差不多3年下来,对方从来没有露过面,也没要我做过什么,我就渐渐放心了。”
然而,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庄子沐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资助他上学的人,有些关于他父亲的事情要告诉他。
“是这个人告诉你关于你父亲去世的事情的?”
“没错。”看到郁可樱不可置信的眼光,庄子沐解释道,“我也不是随便相信他的。他说得清楚每年给我打钱的时间、我的卡号、我的成绩,很多事情都对得上号。所以,我才会相信他。”
得知父亲去世另有内情,庄子沐便回家去问母亲,证实了的确有人拿了10万块给她,让她不要再纠缠这件事情。之后,他开始疯狂地查找资料,能找到的却很少。但告诉他真相的那个人,却给了他一些指向性比较明确的资料,直指白氏。
“可是就算有那些资料又如何呢?都快20年了,还查得出什么呢?我当时其实挺灰心的,连找工作、准备毕业论文都提不起精神。可是,资助我的人说,有人可以帮我,那个人就是樱姐。”
“我?”郁可樱不可置信,为什么自己可以帮助庄子沐?
“他说,樱姐你是做记者的,不仅会报道企业的正面新闻,也会深挖企业的负面新闻。而且他说了,你跟我父亲的渊源,还说只要你知道了这件事有内情,一定会查,会帮我。以你作为郁教授的女儿、夏侯禹的女朋友的身份,查内幕要比我容易得多,后顾之忧也要少得多。”
“上次在你父亲坟前相遇,并不是偶然?”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是葬在a市的。以前只以为是母亲怕伤心,所以不去拜祭父亲,没想到原来父亲的遗体根本没有被带回去。那个人告诉我父亲的墓地所在,还说樱姐一定会在清明节去拜祭,所以我就去了。”
“那你来杂志社,肯定也不是偶然了?”
“是。”
“说说这份资料吧。”
庄子沐查白氏这些年的企业发展状况,但表现出来的都很正常,根本没有丝毫问题。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其实郁可樱手里已经掌握了线索。所以,他很焦虑,不知道该怎么办。资助他的人告诉他,可以找人做一份假资料,只要找不到原照片就没办法说清楚。即便等白氏找到了,新闻也发酵了一段时间,肯定会有媒体为了博眼球深挖白氏负面新闻,或者抛出之前掌握的信息,而这些都将对企业造成影响。
“是他告诉你,由我的名义发,不会有事?”看到庄子沐点头,郁可樱继续问,“也是他告诉你,一定要在那天发吗?”
“是,他说过了那天,你要是对内容核实起来,怕是很麻烦。”
“既然他自信都不会被白氏轻易抓住破绽,又如何肯定我会找到破绽?他又怎么确定,那天我就一定会同意你发文呢?”
“我……我不知道,他只是肯定地说,那晚,你一定不会有心情去辨别内容的真实性,让我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