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韩羽裳收回了远眺的视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该交回灵蛇教的权利?”
“是啊,这么一来,你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更何况,连祈风的事情还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样一来,你会更辛苦的。”
韩羽裳柳眉微微一扬,好笑的问道:“无官一身轻,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现在正值灵蛇教和幽宫火拼的时刻,我在这时候,的确不适合插手,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曾经是幽宫夜魅的话,恐怕今日被打得抱头窜的人就不是幕林和萧正,而是我们了。”
幽宫夜魅。这是幽宫的所有代表呢。但凝夜轩却是第一次听见她这么说,不由一愣,诧异的道:“你说你是……幽宫夜魅?”
幽宫的夜魅,那不是幽宫排行第一的杀手吗?早就已经失踪了十五年,不,现在是十六年了,据说是任务失败已经死了,可是从幽宫传来的讯息是,还是有更多的人是相信她还活着的,只是失踪了而已……
等等,失踪十六年?
羽裳……是凝夜紫的重生,难道说……
“你前世,是幽宫的杀手夜魅?”他不可置信的问。
韩羽裳更加奇怪的眨眼,“怎么?我没告诉你吗?”
“……”凝夜轩无语,她要是告诉他了,他用得着这么吃惊吗?只是,前一世的她怎么可能会是幽宫的杀手呢?
凝夜轩心中有太多的不解,看着韩羽裳,只希望她能够告诉他以前的一切。
韩羽裳清咳了两声,她一直以为宇文擎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了,他也应该知道了,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这似乎是她的失则了。
抿了抿唇,只好解释道:“我曾经被幽宫宫中看上,带回了幽宫接受训练过……”
她将自己如何会成为杀手,又如何会死,全都简单的说了一遍,自从这件秘密被宇文擎知道之后,她发现,这已经并不是心中的秘密了,她可以不必压在心里,苦苦的压抑着,7再一次向人说起前世的时候,反而觉得这更像是别人的故事,而不是她自己的故事。
“难怪……”听完韩羽裳的说的所有事情,凝夜轩的心总装满了心疼,“难怪我总有几次偷偷跑去后山,会找不到你,我一直以为你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难过了,所以我也不敢去找你,怕你不想被我看到,却没想到你竟然是在幽宫接受训练……”
凝夜轩有些后悔,他小时候经常会去后山,远远的凝望着那静静站在简陋茅屋前的身影,看着她发呆到晚上,然后再回去,可是有好几次,他会发现,她不在茅屋里,甚至随便找了一下她经常会去的地方,也没有见到她,他以为她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伤心,偷偷躲起来哭了,却没想到,她失踪的时候,正是去幽宫接受训练的时候。
如果他当初细心一点,是不是就会发现了?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在心中自责,而别无他法,时光,是不可能会倒流的。
“知道我是夜魅的人有不少,所以我现在暂时交出灵蛇教反而会排除我的嫌疑。”韩羽裳淡淡的说道。
凝夜轩了解的点头,幽宫和灵蛇教一正一邪,虽然之前完全没有交集,但是一但交锋,那就是相当于黑白两道之间的较量了,她在这个时候交还权力,的确可以避免别人在她的身份上大做文章的机会。
“更何况,宇文擎说,明日青羽皇帝宇问天传我入宫,商讨洛长老被害一事,我这个样子进宫的话,难面不会被他怀疑,如今我不是灵蛇教的灵主,刚好可以舍弃这一次的面圣,算是为我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白发,这是多么显眼的标志,宇问天要是看到她,定能够想起晚上连风院出现白发漂亮女鬼之事,所以还是尽量不见为好。
“这倒可行,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没了权利,想要调查起连祈风的事情,恐怕是难上加难。
韩羽裳眼中精光一闪,“接下来,当然是从宇文昊身上下手了,我想洛长老遇刺这件事情,定是和他脱不了干系,明天我就去找他,探探他的口风。”
“我和你一起去吧,他是个危险的人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凝夜轩连忙说道。
韩羽裳摇头,“不,我一个人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吗?”
“……”凝夜轩沉默的看着她,这一刻的韩羽裳,是让他无奈的。
她……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他的保护了呐……
*
翌日天大亮,还未等韩羽裳为去找宇文昊付出行动时,宇文昊却自个亲自来登门拜访了。
“二哥真是稀客,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来我府上吧。”宇文擎似笑非笑,却还是将他请入了府中。
“是啊,好久不曾来了……”宇文昊凝视府里的一花一木,眼里的复杂一闪而过,瞬间恢复平静,一贯的优雅自然。
“所以才会说稀客啊。”宇文擎笑道,笑意融化在嘴边,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呵呵……”宇文昊也笑,忽然视线落在一颗松柏树上,“这颗树,都长这么大了啊。”
这树,是宇文擎刚建府邸的时候,他们兄弟二人亲手种下的松柏,由记得当时他们在种这颗松柏的时候,还曾下过赌注,以这颗松柏为赌注,看看他们二人之中,谁能够走得和这松柏一样挺直。
宇文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是啊,臣弟天天都叫下人们好生照看着,能长得不快吗?”
只是,树长得越快,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却是越走越远……
“呵呵,我今日来,是找羽裳的,不知道她可在?”宇文昊微笑的说道,率先扯开了话题,那曾经的过往,都似乎已经过去得太遥远,竟然已经是曾经,那么……就已经过去了。
“当然在,不知道二哥找裳儿是有因为何事?”听到他说找韩羽裳,宇文擎立刻在心中暗暗戒备起来。
“就随便聊聊一些事而已,对了五弟,二哥刚从宫里出来,父皇还在宫里等着五弟进宫商量洛长老遇刺一事呢,五弟还是赶紧去吧,莫要让父皇久等了。”
“多谢二哥提醒,臣弟现在就去。”宇文擎招手唤来了下人,“你带二殿下去找韩姑娘。”
“是,王爷。”
宇文擎抬头对宇文昊说道:“那二哥,那臣弟就先进宫了。”
“去吧。”宇文昊微笑。
宇文擎又看了他一眼,料想这里是他的府中,更何况凝夜轩也在这里,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对裳儿不利的事来,于是只好早去皇宫,早点解决完事情然后回来。
宇文擎走后,宇文昊在下来的带领下来到韩羽裳在的地方。
见到宇文昊,韩羽裳先是一愣,而后瞬间恢复过来,是事而非的一笑,“真是稀客呢,二殿下竟然会驾临宇洛阁府。”
“呵呵……”听到韩羽裳略带嘲讽的话,宇文昊反而一笑,乐呵呵的说:“羽裳和五弟果然是天生一对,连说的话,都是一样。”
韩羽裳嘴角抽了一下,敢情宇文擎也这么明目张胆的嘲讽他不成?不过,想来任何人见到他,都会这么说吧。毕竟,宇文昊和宇文擎之间斗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二殿下还是直接说明来意吧。”韩羽裳不喜欢废话,更不喜欢听人废话,因此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自个来了也好,正好她要找他,省得她跑一趟。
宇文昊自发的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自然得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我听说,羽裳你交回了灵主之位?”他轻轻的倒茶,边喝边问着,状似漫不经心,但这却是他今日来着的真实目的。
“这不是正合你之意吗?”韩羽裳反问他,语气不平不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宇文昊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溢出了几滴,溅在手上,“你怀疑,是我杀了洛长老?”
韩羽裳挑了挑眉,“是不是二殿下自己心里清楚,熟悉幽宫的人都知道,洛长老是死于罗刹之手,又怎么会是二殿下你杀的呢。”
“呵呵,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羽裳,我知道在你心中,怀疑我和幽宫有什么交易,或者合作什么事吧?”
“难道不是吗?”韩羽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过,你今天来,就是想和我解释,说你是无辜的吗?”
说出去谁信?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吧。
宇文昊微微一笑,也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动怒,“我知道你派了洛长老监视我。”
哼,他果然发现了,看来洛长老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
“但是羽裳,洛长老的死,的确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宇文昊淡淡的说道:“我虽然和宇文擎斗了几年,但是,如果要靠幽宫的别帮助来取得那个位置的话,那对于我来说……是侮辱。”
猛然间,宇文昊身上散发出一种天生帝王般浩瀚的气势,不服输,不屈就,他要的,他会自己去努力,而幽宫在他眼中,完全于轻蔑和不屑。
“我相信,宇文擎和我也是同样的想法,我们二人的斗争,一直都是明面上的事情,他没有隐瞒,我亦没有回避,换作是他,他也绝对不会去和幽宫做这种勾当。”
韩羽裳沉默,他说的的确是事情,宇文擎做的事情,从来都是他自己在做,甚至在她身为灵主的这段时间内,他更不曾因为她是灵主,而让她去帮忙做什么事,甚至还痛快的把手中的权利交回,不再过问灵蛇教事情。
“那我倒好奇了,宫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要和宇文擎做对?”
其他王爷吗?那是不可能的,宇文擎手中的势力她很清楚,因为他没有对她隐瞒过,她刻意去调查过所有王爷,能和宇文擎比拟的,就只有宇文昊,除了他,她找不出其他人有这动机。
“呵呵,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也在调查。”宇文昊毫不否认的说道,“但是羽裳,你对皇宫的形势了解得还是不够多,你调查过皇宫的所有人,包括国师在内,却惟独忽略了一人,你知道是谁吗?”
对于他知道自己调查过所有人的事,韩羽裳并未觉得吃惊,吃惊得是,他口中说的那一个人,“你是说……太子殿下?”
宇文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难道你调查他了?”
“……”没有。
韩羽裳蹙起了眉稍,皇宫中任何一个人她都调查过,但这所有人中,却不包括那个傻瓜太子。
太子,一个傻瓜而已,韩羽裳直觉一个傻瓜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又何必浪费时间去调查。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韩羽裳紧盯着他,“想让我去调查那个傻瓜太子?”
“傻瓜太子?”宇文昊失笑的摇头,却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傻瓜,就一定是傻瓜了吗?”
韩羽裳一怔,他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太子不是傻瓜?装傻吗?
宇文昊站起身来,“羽裳,你仔细想想吧,其实,你最大的敌人,不是我。”话落,他也不多做停留,开门离去。
“等等。”韩羽裳叫住了他。
“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韩羽裳认真的看着他,“在你认为,太子装傻的可能性有多少?”
宇文昊一笑,俊美的容颜瞬间飞扬起来,“羽裳,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太子,就一定是太子了吗?”宇文昊淡淡的道。
言毕,他又仰头一笑,大步离去。
太子,就一定是太子了吗……韩羽裳反复的琢磨着这句话,宇文昊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说的,到底是太子是在装傻,还是太子假的?又或者,太子是假的,所以才要装傻?
韩羽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太子是假的!这句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处于震惊的状态中,可是,宇文昊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如果他是故意和她这么说,借机误倒她的呢?韩羽裳不确定宇文昊的真正意思,但是她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宇文昊这个人,绝对要小心。
“在想什么呢?”宇文擎刚回来,就见到韩羽裳坐在坐位上发呆,轻声问道。
韩羽裳有一愣,瞬间回过神来,略带诧异的问,“你还没进宫?”
宇文擎哑然失笑,“傻丫头,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我早就从皇宫回来了。”
韩羽裳抬头看了看天色,原来已经是正午了,宇文擎温柔的将她垂在额前的刘海拂在耳后,好笑的问:“在想什么想了一个上午都不知道。”
该不会是宇文昊和她说了什么事吧?宇文擎在心中想到,对于宇文昊他一直都是提着一百二十个防心,今天若不是必须去这一趟皇宫,他绝对不会让韩羽裳和宇文昊单独见面。
韩羽裳点了点头,在心中忧郁着要不要把宇文昊说的话告诉他。
“怎么?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看出了她心中的犹豫,宇文擎微微一笑。
“不是,只是说了,你恐怕也是不信,对了,皇上怎么说?”
她问的是洛长老遇刺这一件事。
提起这事宇文擎敛了眉,正色起来,“父皇本意让你这个灵主随我一同进宫面圣,却不想你在前一天做出了这个举动,父皇虽然没说什么,但我想他心中一定是不快的。”
韩羽裳自然了解,她这样也算是拐着弯违抗圣意了,不过这一次她表所以面上是被逼无奈宇问天并不敢公然怪罪于她。
“洛老一事呢?”
“父皇交给我全权负责,让我一定要查出幽宫罗刹杀人的真正目的。”宇文擎叹气,明知道凶手是谁,却被杀人的动机搞得一塌糊涂。
“你觉得……会是谁和幽宫的人勾结?”韩羽裳忽然这么问道。
宇文擎一愣,随即笑道:“你是怀疑宇文昊?”
韩羽裳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
宇文擎说道:“虽然我也怀疑过他,但是仔细想想,他是不屑做这种事的,所以我才会苦恼,罗刹杀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是可惜了洛老……
“傻丫头,你还没说,宇文昊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