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三十五章</h1>
郁梦离看到他那副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头痛,天下间和谁都能把道理讲通,但是所有的道理到了秦解语那里都会变成死理,没法改变。而对郁梦离而言,只有两个女人让他挂心,一个是他死去的娘,另一个是明云裳。
秦解语倒好,一来就把他娘亲的墓碑给掀了,接着又去掀石屋。
郁梦离恨不得一巴掌将秦解语拍死拉倒,只是手才一动,便又明白了秦解语为何会发疯,他的心里一时间又生出几分怜惜。
他见秦解语继续拆石屋,当下一把拉秦解语道:“你发什么疯?”
“明云裳呢?”秦解语冷着声问道。
郁梦离闻言彻底明白他发疯的原因,当下便问道:“她不是和你一起下山的吗?她人呢?”
秦解语瞪大一双眼睛看着郁梦离,欲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些端倪,可是他的目光里满是关心,连一分做假都看不出来。
秦解语原本极为笃定的心又有些不确定起来,他一把抓住郁梦离的衣领道:“你少骗我,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
郁梦离脸色微变,也一把抓过他的衣襟道:“怎么可能!你没有弄错?”他面上是这样的表情,心里却又满是无可奈何,他这一辈子骗过很多人,可是这样骗秦解语心里却有一分愧疚。
郁梦离这一句反问彻底把秦解语问傻,秦解语将他脸上的表情细细看了一遍后终是一点破绽都没有看出来,他倒真的急了,当下怒道:“怎么可能是她?不可能!”
郁梦离也急道:“她到底怎么呢?”
秦解语咬了咬唇后道:“她被大炮给轰成了碎片!”他终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她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炸成碎片?
郁梦离却急了,当下大怒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保护她的?”他面上怒气浓浓,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骗这样的秦解语,他终究有些不忍。
秦解语看到他这副样子,原本一片笃定的心里也有了怀疑,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明云裳原本在地道里休息,忽然觉得地面上传来巨大的震动,她不由得一惊,忙将火折子晃燃,点燃蜡烛之后便大步朝地道口走去。
纵然地道口封的有些严,可是郁梦离在设计地道口时还是安排了透气的设计,所以上面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得到。
郁梦离的秦解语两人吵架的声音也极大,她更是能听到了,她将蜡烛晃灭,然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听秦解语那样说,便知道她的事情断断没有瞒过秦解语,她知道秦解语纵然看起来古古怪怪,却有一颗细致而又敏感的心。
她坐在地道里,心里一时间不知为何百般不是滋味,为了幸福她真是需要放下很多的东西。而今她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便也在心里暗下决定,不管秦解语如何发作,她都不会出声,让他放下也许是一件好事,短痛总好过长痛。
她睁大眼睛静静地靠在地道的墙上,不知为何却又想起了很多的事情,眼睛顿时有些湿润。
两人正在争执间,忽听得山下传来了厮杀声,两人都一愣。
郁梦离知道山下之前郁梦心派来的杀手早已被凌天门的人清理干净,并且为了确保安全,他也安排了凌天门的人守在那里,不准放任何人上山,此时听到厮杀声,难不成是郁梦心的人又杀了过来?
郁梦离的眸光转深,秦解语能上来他能理解,因为秦解语的武功太高,凌天门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拦得住他。而他对凌天门的人也极有信心,那些人纵然没有他郁南等人厉害,却也是一等一人的高手,寻常的侍卫根本就伤不了他们分毫。
而他此时听到那惨烈的厮杀声,他顿时明白出了异常,他扭过头对郁西道:“你去看看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郁西应了一声便欲去查看,却见一个凌天门的门徒浑身是血的奔上来道:“门主,有人带着一群杀手闯山,那人武功极为厉害!我们的兄弟挡不住了,门主快些离开!”
郁梦离的眸光深了些,能让凌天门的门徒这样评价,放眼整个京城也没有几人,除非是容景遇亲自带着杀手来了,可是他一想又觉得不对,容景遇行事很小心,纵然狠厉无比也不会在大炮轰响之后带着人马大张旗鼓的前来杀他。
若容景遇这样做,京中必有极大的变故,可是如今京城那边并没有极为特殊的消息传来,容景遇又岂会这样做?
郁梦离冷哼一声道:“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郁西,准备迎敌!”
郁西应了一声便带着人埋伏在两侧,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听到了凌乱中透着稳健的脚步声,郁梦离的眼里泛起了杀机。
秦解语在旁站着,见郁梦离无心管他,他便冲进了石屋之中。他终究还是不信郁梦离的话,他更不愿意信郁梦离的话,明云裳一定还活着,好好的活着!而郁梦离心思深沉,对明云裳那般在意,若是她真的死了,郁梦离方才的眼里就不仅仅是怒气,应该还有伤心,可是郁梦离方才的眼里只有怒气,并无伤心。
而让他起疑的明云裳是从石屋里出来之后才不对劲的,那么明云裳一定还在石屋之中,他的眼里有了一抹坚定,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石屋很是简单,一眼就能望穿,一桌一椅一床,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只是他依旧不死心,明云裳一定不会死,这石屋里一定还有其它的机关!
路的尽头很快出现一队人马,清一色的黑色,为首之人竟是战天南!
郁梦离一见是他,顿时一惊,当下大声道:“战天南,你要做什么?”他实在是有些好奇,战天南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今日里罗浮山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
战天南一见是他也愣了一下,却也问道:“谨相呢?”
郁梦离听他这么一问便明白这只怕又是另一个局了,便又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呢?”
“我今日一早收到消息,说有人想对谨相不利,于是我便带着乌风铁骑赶了过来。方才在山下遇到一群杀手,我把他们全部解决掉了,你没事吧?怎么不见谨相?”战天南又问道。
郁梦离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无语。原来他让凌天门的人守在山下,挡住了郁梦心的杀手,却被战天南给杀了。
他苦笑道:“战侯爷果然英雄无双,那些人是我的人。”
战天南愣了一下,他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忙问道:“阿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呢?”
郁梦离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个念头冒进他的脑海,他忍不住道:“侯爷,你最好马上把你的乌风铁骑散开,否则只怕会有大祸!”
到如今郁梦离终于明白容景遇设的局了,容景遇要杀他和明云裳是真,却也知道要将他们杀了不是一件易事,于是便将战天南引来,能杀了他和明云裳固然是好,纵然杀不了他们,杀了战天南也是一件好事,就算是连战天南也杀不了,让他们互相残杀也是一件好事。
战天南今日一早起来,便接到了一封信,信里说明云裳今日随郁梦离去罗浮山会有巨大的危险,在信里还放了一块平日里明云裳常用的束发发带。他的心里一时间不明真假,一打听便明云裳果然去了罗浮山。他的心里不由得一急,当下便拎起他的黄金战刀,然后策马朝罗浮山的方向奔来,不想走到一半时竟听到了巨大的炮响。
他心里便更加担心了,朝前没走多远便又遇到了伏击,他将那些人料理完之后又觉得今日里只怕真的人要明云裳的命。他怕出事,便急急的把散在四周的几十名乌风铁骑全部五召集了过来。
他此时听到郁梦离的话,心里微愕,他的乌风铁骑虽然是他所组建的,但是在几年前天顺帝便下命让他解散,他名义上也解散了,只是那些人心甘情愿的跟在他的身边。而这件事情若是让天顺帝知道,只怕会惹来极大的祸事。
战天南这些年来对于朝堂的风雨有了深刻的体会,他平日里行事也是极为小心的,只是当他知道明云裳有危险时,便再也顾不得许多,拼了命的赶了过来。
他很快就明白了郁梦离的意思,当下欲命身边的乌风铁骑散去,正在此时,却听得一记尖细的啜音传来:“万户侯,你好大的胆子!”
战天南和郁梦离闻言都大吃一惊,两人循声望去,却见天顺帝带着一众侍卫已经出现在另一旁的山路之上。天顺帝今日一身便衣,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衣服上沾了不少碎草屑,看起来有些狼狈,那一双眼睛里却透着狠郁的光华。
两人一看到天顺帝,俱都愣了一下,想不明白天顺帝今日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天顺帝缓缓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他面前的张公公忙道:“皇上,万事小心!”
天顺帝冷笑道:“朕一直在想,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来刺杀朕,万户侯,你的心也未免太大了吧!”
天顺帝今日下朝之后,户部侍郎向天顺帝请诣说要去京郊去看看今年的稻子收获情况,天顺帝想起明云裳去罗浮山看新法的事情,由陈聪将赈灾的银子弄丢,北方涝灾,燕姜部又反了,如今到处都缺银子。他对于新法抱了极大的希望,想起近日正是夏日第一季作物收获的季节,他也想知道今年的收成如何,若是好的话,他打算提前征税,此时听户部侍郎一说,便决定自己微服前去看看。
天子出巡原本就是极大的阵仗,只是天顺帝这一次出巡不想拢民,于是便只带了十几名武艺高强的大内侍卫出来,着张公公随行。
一行人走到田野里看到稻米丰收,他心里甚是欢喜,便朝前走得更远了些,不想到僻静处,遇到一群黑色铠甲的人前来追杀。
那些人极为生猛,天顺帝心里一慌,便带着那些侍卫慌不择路的跑了,他原本想要回皇宫,可是所有回皇宫的路全部都被人守住,他没有办法,只得带着侍卫逃跑,如此逃了一两个时辰,不想却逃到这里来了。
然后与战天南的乌风铁骑不期而遇,这时间可以说是掐得刚刚好,而战天南和他的乌风铁骑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更是坐实了天顺帝的猜想。
天顺帝原本是逃命而来,他贵为帝王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追杀过,今日里所遇之事是他生平最为惊险之事,心里顿时怒气浓浓。原本他是被那些人追杀的怕了,遇到战天南他本应该避其锋芒,可是这一条小路极为特别,是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大转弯,在路的这边看不到路那边的风景,可是只要一走出来便豁然开朗,自己全部暴露在战天南的面前。
天顺帝心里一恼,倒也不再怕了,直接端出了君王的架子。
战天南听到天顺帝的指责,他原本还一头雾水也顿时变得清醒了,知道今日他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而今日布这个局的人手段是相当的高明,更将所有的事情全部算得没有任何遗漏,让他的人身上全部染了血,给天顺帝造成误会。
郁梦离一看到这种情景,顿时知道今日里战天南怕是要倒大霉了,这般一来只怕就是百口莫辨。
他看了战天南一眼,心里有了一分忧虑,这一场局分明是局中局,计中计,一环之外还有另一环的算计,这连环的杀手当真让人心里生寒。
他对战天南虽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知道战天南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却也知道战天南在某种时候也有火暴的性子。
他看了战天南一眼,见他浑身是血,眸子里更是满布杀气,他不由得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