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父皇点头,“好,只要你不再抛下父皇一个人走了,朕什么都答应你。”又过了一时,父皇道:“开元节后,朕就放你从军。”

“嗯。”我淡淡道:“父皇,莫要再骗我。”我有限的信任,只有这么一次了。

“父皇,从今日起,永不骗你。”

天亮的时候,我才和父皇用膳,大哥和太子昨日便各自回去了。父皇最后还是决定,在纯阳再留一日,接了大哥一块回宫过年。不管怎么说,大年,必须一个不落下的在一起聚聚。我,这次私逃,被父皇敷衍成了去纯阳接大哥的一次前哨行为,父皇并没有过多的给我惩罚。

我有种感觉,父皇对我的这种宠爱,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可我乐得消受。但,也就这么一次了,我的身份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用膳完后,疲惫不堪,父皇也是。李冬来准备要去布置另一张床给我休息,父皇说等着都烦了,反正不是没一起睡过,我也凑合的和父皇睡在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和父皇睡一块,感觉很舒服,也很安全。而父皇则是牢牢地搂着我的背,看来这次真的把他吓坏了。

“三儿。”

“嗯?”

“不许再这样了。”

“……”我不回答,你若还是待我不好,利用我,我还是会再跑的。

“朕绝对不会再给你跑的机会和借口。”

“拭目以待。”我嚣张了。看吧,时间会证明一切。我心里盘算着,上元节今年有百朝觐见,之后我便能回到军营。享受着幽幽檀香味,我不到片刻便睡着了。

一日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咳,多多打赏。

诅咒君,又名:墩儿七,苏瑟。

诅咒君是专用笔名。

墩儿七是画集专用画名。

苏瑟是常用马甲。

若是以后看见了什么图或是什么文的图,若是有这三个名字——麻烦不要再黑我了!都是我自己!不存在什么版权问题!

云开月显,量思愁

可笑父皇一路颠簸而来追我,不曾病倒,然我却在这一觉之后发起了高烧。

全身的力气却仅仅只够我睁开眼睛。微微的偏了偏头,看向自己所在的房内,很是古朴简单,但是红木桌,香檀木,宫漆香炉这些宫中所有的摆设却一样都没少。

对了,这里是玄机楼,父皇在纯阳便住在这里。我头昏沉沉的,一团乱麻不说一种难言的眩晕感让我差点没吐出来。估计是怕我受寒病情再度严重,这大冬天的床帐也未曾放下,一个小小的童子正坐在正对着床铺的地方,身上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道服,用手撑着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着瞌睡。

看到这个道童,我顿时有点傻眼。他是谁?李冬来呢?父皇呢?

我张了张口,顿时嘴唇上的就传来了撕裂的疼痛,口腔里也干燥的吓人。嘶哑的我根本叫不出一丝声音,无奈只能费尽力气的想要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虚弱的实在是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这次病的太厉害了……

纯阳的道长说我大病初愈再加上心情郁结,然后奔波劳累和身体虚弱,造就了这次的大病,需要好好地修养生息,在调节身体,不然很容易烙下病根。不过,好在发病的样子看起来的确相当吓人,但是病情并不是非常严重。当日病倒之后,父皇便心疼我,让我留在了这里,回京的日子不得不再度延后。所有的奏章军报一律百八里加急的送往纯阳,供给父皇批阅。

此时房间门突然打开,门口的风夹着大大雪花儿,吹得房间的暖炉中的火炭均是一阵阵的发红发亮。我只能斜过眼睛看着,耳朵里对那刚刚开门的声音也听得不是非常清楚,总是觉得左耳朵闷闷的,仿佛被什么给堵上了一样。

“……玄亭。”此时进来的人走了过来,我躺在床上看不清楚,眼睛都是花花的。只是看到了那一抹靛蓝色的道袍和青墨色的发冠。此人步伐轻盈速度极快,立刻冲到了我的面前,对着和他一起进来一声朱红色衣服的人道:“李公公!玄亭他醒了。”

李公公?李冬来么?父皇呢?

我气息虚弱的闭了闭眼睛,却抑制不住自己头脑里仿佛在转着圈儿得眩晕感,两眼也发花的看着这个人,只是看清楚了他手中的浮尘,和那身上的道袍。

“玄亭,玄亭?”那人伸出手,抚摸在我脸上,声音哽咽,激动道:“玄亭,你怎么了?怎么好好地就病了?”我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但是此时我已经明白了这人是谁,可是口渴难耐居然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哥……别说话我头晕啊。

我想要抓住大哥,却全身无力,可是大哥却一把搂住我狠狠的抱在了怀里。他不断地抚摸着我的发顶,不断地哽咽道:“是不是,是不是皇帝他训斥你了?”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当日父皇将我扣押在这里,我不能回去,待我见你被侍卫押进来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不曾想你居然被父皇罚的病了……”

我一动都不能动,可是此时我真的很想告诉大哥,不是的,你担心了。七年光阴,我和大哥就这么见了几天,此时真的很想好好看看他。然而与此,我病的一塌糊涂,别说说话了,我现在只想睡觉,睡得昏天黑地的。

大哥将我抱在怀里,好生爱抚,只是我腰背悬在半空很是难受,胸闷气短的,差不多快要翻了白眼,还好,大哥及时的将我放开,并替我诊脉,只是那眼眶中的泪红让我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七年里,我尚且未曾来看望过大哥,前些日满身伤痕差点断了性命,这几天确是何父皇的矛盾再来一场大病的来到他面前,扰了他的青灯修行不说,定是让他担心不已。

“玄青。”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大哥身后响起,大哥坐在我床前,我硬是没能看见这说话之人。

“三儿,这几日病的厉害,拿水给他润润喉咙。”

父皇这几日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时不时的读点军报和我聊聊天,不然这病着的日子还真的是不好受。不过日子虽然安静舒适,也有一点不让我非常不喜欢,父皇此次来到纯阳山,几乎将山上所有的补品都搜刮来,一边治病一边用这些补品供我调养身体。吃的我是一日三顿,好不耐烦。

此时父皇突然来了,见大哥心疼我也不想打扰我们兄弟团聚,但是纯阳道长吩咐每日必须进水这条,他还是牢牢的遵守了。

“是,”大哥站了开来,对着父皇一道礼,点头道:“贫道失礼,这就去备水。”说完居然头也不回的带着原本看着我的那名小道童走了。父皇站在我床前,定定的看着我床边的床榻,一句话也没有。可是我不知怎的,觉得大哥这样对父皇无情,并已经口语中断掉了父子情分,定是将父皇伤了。李冬来已经将父亲察言观色的琢磨透了,此时定是父皇想对我说什么,后在旁边的李冬来立刻端了一小凳放在床头,他才下去了。

“你看你,病成这样,你大哥定要恨朕了。”父皇苦笑,轻轻地摸着我的额头。

大哥……真的恨极父皇了么……

我轻轻的闭了闭眼,身体还是虚软无力得很,这才多少工夫,我的额头上已经冷汗连连。父皇淡淡的向前走了一步,伸手端起了李冬来备好在床头的水盆,绞了巾子,轻轻的蘸了蘸盆中的温水,便伸手将巾敷在我额上。

额上本来热烫的我头脑发昏,现在敷上了湿巾让我顿时舒服的哼了一声。

父皇不慌不忙慢慢的又绞了一条巾子,开始掀开我的亵衣,为我一点一点的擦拭身体。他却始终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我,面无表情,但是手中的动作确实相当的轻柔。直待擦拭到了腰部。

“父皇。”我看着父皇叫住了他,张了张嘴巴估计喉头这么多天没说话,有点挤不出声音来。父皇一边擦着一边道:“嗯,朕听着呢。”我轻轻道:“痒……”他的手拿着巾子在擦我的腰,听我这么一说便顿了顿,随后道:“忍着!”说完,便将我搂着抱了起来,褪了衣服,用巾子开始擦我的背部。

我不明白父皇的话语中为什么有了火药味,也不知道那里惹了他还是火气大了,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太敢在这个逆了父皇的意识,只待是刚刚大哥和父皇之间说话,恼了父皇。但是父皇对待大哥这样极其嚣张的态度却什么也没说,我心里虽然不是嫉妒但是好歹也有些,但是此时却不想父皇气坏了身子,也不想大哥和父皇继续误会下去。

闹不明白了。

我趴在父皇的肩膀上,脸蹭了蹭他龙袍上的绣纹,有点凹凸的质感触摸在脸上格外的舒服。忍不住的的搂住了父皇的肩膀,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他为我擦背,这样也好省了他抱着我的力道。

可是额头触碰到父皇的脖子的时候,确然也发现他身体也在发热。我懒得起来,继续趴在他身上,闷闷的道:“父皇,你身上也好热,莫不是染了我的……”

父皇哼了一声:“朕不像你,朕健壮着呢。”他收回搂着我的手,轻轻的为我抚去了挡在额头上的碎发,道:“你就知道可了劲的折腾你自己。”说话时,有意还是无意的,父皇的手指轻轻的刮过了我的左耳,按理说摸到耳朵定是能听见什么的,但是父皇摸到我的左耳,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我的眼皮轻轻的落下了一点,呆呆的看着父皇的袖子,感受父皇那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摸在脸上的感觉,无比的舒适和让我留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父皇的问题,过了一会,脸压着他肩膀上的纹路,压的麻了这才想换边,才微微转过脸去看父皇,却惊得我瞪大了眼睛。

父皇的脸上极度的悲伤,一种哀伤,彻心的哀伤。原本刚直冷厉的眉眼也软弱了下来,嘴角狠狠的抿着,似乎是在忍耐。我顿时心里绞痛,大哥……定是说了什么让父皇伤透了心的话语吧……大哥未出家前,和父皇的关系最好,也是太子的不二选择,可是宫中的事情谁又能说个明白的?当初在大哥出家前听宫里人说是在昭和宫和父皇大吵一架,第二天便自己在朝堂上拜别父皇,并且请求父皇毁去他的玉蝶,从族谱上除名,并且贬为庶人。当日听说朝堂上所有的饿三公九卿全部都求情,然而大哥的请求最终还是被父皇答应了下来。

父皇的心思……又是几个人能懂得的?我也不曾懂过。

父皇静静的,待他心思全部定下来后,才摸了摸我的额头道:“老三,耳朵还能听见吗?”

唉?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了啊。我哪知道你这话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此时断然不知如何回答,虽然是听不见了,但是本能的不想说。

父皇看着我道:“朕不是个好父亲,朕知道。”说完搂着我,紧紧地将我搂住,动弹不得。我也静静的给他搂着,不曾动过,心里并不想父皇这么自责,但是这样被他搂着的感觉实在太好。

父皇绕道我的左耳,轻轻的说了什么,我却听不见了。只是感觉着他说话的气流缓缓地吹拂在耳朵上,又是一阵热痒。我耐不住痒,待父皇说完后将耳朵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让父皇看见便笑的胸膛起伏。

他为我擦完了身子,刚刚把被子给我盖上,此时门被敲了敲,得到父皇的允许后,大哥进来了。手里自然是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水,他像父皇行了一礼,但是看得出来是道礼,根本没有父子情分在里面。父皇点了点头,不许我起来送他,看我一眼便出去了。

大哥这才端着水,恭送了父皇,这才坐在了父皇刚刚做的小凳上,我还没等他坐下来,便道:“大哥,你误会父皇了,不是他罚我病的。”大哥的手腕上夹着浮尘,头抬也不抬,用汤匙搅着碗中的热水道:“也差不离,你病了定是他造成的。”语气说的异常坚硬,容不得我再解释什么。“这是纯阳峰上的初雪水,我融了给你喝,可去体中燥热。”说着一边搅着似乎是想将水搅凉了,“你也是,身体不舒服也不曾和我说了,这纯阳的医术,断然是门派小技,可也不比宫中太医差,若是早点说了你也不必现在受了这份罪。”

我呵呵一笑,知道大哥这是在担心我,也不曾打断他,只得耐心的听了。大哥训斥是少不了,但不是说我,而是要我注意身体,说着什么也要为我练炉药,要我随身带着时不时的吃上几颗,要我好好地养着身体。

可是话刚说完,大哥话头便是峰回路转了,他对着门口唤道:“若是想解释,你便自己进来于他解释吧。”我正在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呢,此时房门再度被打开,一身明黄色便挤了进来。

挤进来的。

我差点没笑出来,太子殿下什么时候都是意气风发,明睿至极的,什么时候搞得如此小家子气来了?但是我一看见他,我就不想笑了,很不得揍他一顿才好!

太子进来,看着大哥,便苦笑一番道:“大哥……”

大哥哼了声道:“昨夜他把五年前的事与我说了。”此话一出口我顿时脸色发青!但大哥立刻打断了我即将要怒骂出口的话语,道:“亭儿你不妨冷静点,听他说完。”此话一出,在大哥的面前,我也不好发火,只得咽了一口气,凶神恶煞的瞪着太子,没好气的等着他一直以来都想要的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父皇究竟在三儿的耳朵边说了什么呢~

五年生死,两茫茫

五年前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心中挥之不去的一到坎。而今日,却在大哥的面前就这么的当着我认为最恨的人的面堂而皇之的被揭开。就像是身上的伤口刚刚长上的皮再度被掀开,血淋淋的展露在了寒风中一样。

当年的事情,并无太多复杂。当日乃是上元节,当时我和太子关系交好,两人均是在宴席上偷偷的饮了不少酒,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依然是一种难言的尴尬情况。太子不知是怎么了,居然将我拽至母后当年的寝宫,不由分说便将我丢掷上床。

虽然当时年纪不大,但是宫中之人岂能不知这其中玄机?当时我的武艺均是太子所授,当下的确是打不过他,不出几招便被他擒住压制身下,而太子居然发狂的开始对我撕扯不休。当下情况依然是彻底的失控了,我哀求也好,哭叫也罢,太子均是不曾说话,背着烛光我见不着他的脸面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想来,当日的情况的确很是怪异,从宴席一路上道母后曾经的寝宫,多少守卫侍女小黄门,均无一人发现依然是怪哉了,可当时太子的模样想来是相当不对劲。可是我的恨意不想去想这些,我只是懊恼,气氛,悲伤,这种情愫让我断然不想听太子的任何解释,执拗的恨着他。

事后的是事情很是让我难忘,就在太子即将得逞之际父皇的到来无疑是让我感觉雪上加霜。那时的我对父皇是一种憧憬,他高高在上,且冷漠异常。每回见他,我均是不敢多说什么,可是眼睛偏偏和嘴巴作对,执拗的跟着他的身影,一刻都不愿放弃。

当年如此的情况依然可以点起父皇的勃然大怒,当下他直接冲了过来拽起太子丢与地上,一把抓起我就是帼了一巴掌,直接将未能站稳的我直接打得飞了出去,撞断了母后曾经最为钟爱的珊瑚树。

“滚!别让朕再见着你!”

父皇的那句话,一直都是我的梦靥。挥之不去,根深蒂固。

太子见我面无血色,又怕开口说错话又让我恼了,便直接推了推大哥。大哥则是递过那碗稍微冷却了的水,道:“润润身子。”我抿着嘴没说话,照着大哥的吩咐就着他给的丹药服用了下去,顿时身体中的燥热和酸软便有所收敛。

太子缓了缓道:“时候我查过那瓶酒,还有当日的御膳房,以及送酒的侍女,其中御膳房酒水祀的三名太监上吊身亡。”此话一出我便知道其中定有内情!当下我脸色便开始不好看了,我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太子,心中彷徨不已。

“送酒侍女,少了一名,事后三个月里在宫外的护城河中发现一女子,面容依然刮花,不知道还是否是那名失踪的。”太子叹了口气,“亭,子均。”太子唤我的名,又似乎怕我怒了转而换了我的字:“我知你恨我,当日的情况我也是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清醒之后便知是我对不起你,淡然我对你实乃兄弟之情,就算再怎么喜欢你断然不会这番折辱你。”

大哥定然的看着我,静静道:“太子当日的情况,恐怕亭儿你仔细想想也会明白。”太子叹了口气,道:“当日之后,你被父皇罚去宗祠。日后不久,便知道你逃脱出宫了。”太子的阐述并未结束。

“日后我被父皇罚着去了他地,日日想起此事都觉得不太对。当时便书信一封恳求父皇彻查此事,然父皇给我的却是几名暗卫和一些已经查出的调查资料。”太子走近几步,伸出手从他的衣襟中拿出了一打牛油纸包,递给我。我迟疑的一会,终究还是接了过来,放置腿上,打开一看,赫然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个熟悉的图形!

那壶青竹酒!

断然不会错!当日的酒壶是我偷来的,和太子躲在回廊假山之后两人一起喝的。当时我在膳房中偷的时候,见此酒壶样子奇特,于其他的酒壶断然有点不同,便就是这酒壶上壶嘴边的一根竹子和竹叶。

印象极其深刻,以至于五年后再度见到我一眼便能认出来,可是此时我还是不解的看着大哥和太子,闹不明白此酒壶究竟有什么蹊跷。太子见我望他,又再进进步,蹲在我的床前,指着我手上的青竹酒壶图道:“宫中瓷器均是官窑的顶级御用窑烧出,每年进贡数目在内务府均有记载和瓷器花样。”此话一出,我心中顿时明朗!

“此酒壶,在当日出现在我俩手中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心中顿然一痛,久久不能言语。

太子抽走这幅酒壶样图,下面的一些东西更是让我吃惊不已。

均是我逃离宫中那夜宫内所有地方的布防图和总管名字,以及各地的禁卫军名字!

当年我脱逃出宫,不可能无人帮忙。从我被囚禁的宗祠到出宫的路上,一路上究竟有多少大内侍卫,宫中侍女女官,太监,总管,不可能不会发现。然,当时帮我之人,我分明记得很清楚是一名身着大内侍卫服饰,脸上蒙巾之人。当时,我不可能就这么傻兮兮的去相信一个全然不认识的人。

那人来了一共三次,第一次只是寻我,并获得了我的信任,而第二次才是逐渐将细软银子等递给我。那时我被囚禁于宗祠,门窗一律是封死的,每日只有三餐之时,才会有总管太监开门进来打扫和送膳。第三日夜里,那人便再度来了,可竟未开门,只是抽出一根女子用的步摇,将尖锐的步摇钗针插入锁孔内,没过片刻便打开了。仔细交代了我出宫路线,并要我将他送我的细软包袱带好,一路我便这样畅通无阻的出了宫。

听到这里大哥和太子不难把握住里面最重要的一点!当时这个人寻我之时,我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他,还收下他送来的东西。我的记忆异常清楚,道:“那人寻我而来的第一日,手中就握有一个我绝对信任之人的信物!”

作者有话要说:冰山一角,显。

国谋之策,定江山

大哥和太子在我这里一直坐到了下午,而中午父皇也未曾回来。我们三人早把该说的便都说了。我于太子,虽然不可能说就这么化干戈为玉帛了,但是好歹我现在不会见他一次揍他一次。此处乃是纯阳,很多事情也不妨放后头慢慢商议斟酌。

下午父皇回来,见我呆呆的坐在床上不说话,便走了过来。“他们与你说了?”

我一惊,抬头问道:“父皇早就知道了?”刚问出来便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够傻,太子的很多证据还是依赖父皇的暗卫搜查到得。随后便补上:“是了,父皇知道却一直没告诉我。”我不由得有点闷气,觉得父皇有事瞒着我这让我很不舒服。我不由得撇开脸,不大想见着他。父皇见我闹起了脾气,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我的脸,将我撇过去的脸转了过来道:“你也不静下心来想想,若是先前是朕说出这些,你信吗?”

此话一出,我心头更有点不自然。

父皇笑了道:“有什么话就说,莫要瞥着。”他说话的时候口气让我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在京城外的大帐,父皇那时对我说话的时候还是冷冰冰的,对我除了训斥就是训斥。但,现在的口气,除了宠溺便只能是温和。想到这里我便觉得这世间无常,摸不准下一刻又会有什么发生出来。

见我许久不说话,父皇坐近了些,道:“怎的,朕说的还不够明白?”父皇以为我心里还在不舒服道:“你怎的就不想想,若是朕插手了你们之间的事情,说不定你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在怨恨朕继续包庇你的二哥。”

我笑了笑:“儿臣省得的。”父皇的意思我明白,但是现在的心境真的不同了,对于大哥也好,太子也好,父皇也好,虽然还是有点点埋怨,但是好歹还是一家人。心境不同的时候,或许看待别人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父皇见我笑了,便松了口气,不过随即想到什么,不由得又板起一张脸:“哼,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二哥去办。朕现在不想为了这种事情打乱朕的计划。”

计划?我顿然想到了父皇曾经说过当初在塞外和阿纳当签订盟约的时候,那些刺杀的人。以父皇的个性必定不会扰了这帮人,不管对方的出处如何,定是血债血偿。我便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道:“父皇的意思是……”

心中不言而喻。虽然表面上我装的若无其事,但是心中已经动荡不安。五年前的事情让我恨了这么久,却发现只不过是他人的一个局,这口气叫我如何咽下?!父皇并不让我插手此事,以来恐我毫无势力,二来也怕我失去冷静。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太子去办从各个方面来看,均是最好的安排。

至此,除了心中略有些无力之感,也并无任何怨言。

“三儿,记住。”父皇看了我一眼,轻轻道:“对付敌人,一定要谋而后动。一招制敌,切记不可打草惊蛇,一定要摸准了再下手,一网打尽。”

父皇说的很是囊括,我不知道他究竟在说那些人。当日及冠,我隐隐的便在宴席上觉察出好几波势力,以太子外公为首的刘成,算得上是太子党。不过,现在我心里清楚,太子并不是一个依靠自家外戚势力的人。他很有主见,头脑也够灵活,自然想到依靠外戚势力,必定对他登记后的皇朝有着影响,故而他并不是刘成手中的傀儡。在他表面向着刘成的同时,他可谓是父皇这边最有力的人。

而父皇这边,有李,杨两位宰相。李睿这人我并未过多的接触,不过他除了是一位出身“书香世家”的纯正儒生之外,他当年还是父皇身边的伴读。而杨继忠,除了是我们这群皇子的尊师之外,也不外是父皇当年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两个人善谋,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整个皇朝政治里的半壁江山。

我就算再怎么没有眼光,太子也罢,李,杨两位宰相也好,无一不是忠于这个皇朝,也愿意为这皇朝去拼的人。或许是我沉默太久,父皇知道我在东想西猜,但是他只是故作神秘道:“等回了京,朕便告诉你。”随后又加了一句:“朕说过,不会再瞒你任何事情。”

三日后,我身体便已经恢复。当日父皇便决定起驾回京,同时一路的还有太子和大哥。大雪过后,又正值新年前夕,官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各家各户也几乎都是紧闭门窗,门上也都喜庆的门帘。

父皇的行驾很低调,除了马车外的一队乔装过的大内侍卫,前后还各有两队人马殿后和压道,途中的暗卫暗哨更是不用说了。而我们在车内,也断然没有了什么太多的规矩,父皇和太子在看书。而我则和大哥在下棋。大哥已经输给我不下数十盘,此时大哥又持黑子落子于棋盘之上,一路上父皇的眼睛时不时的飘过来,在看着大哥落子后,又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一脸按耐不住。

大哥不理睬他,继续下他自己的。大哥屡屡输于我,我自然也下的没什么意思,时不时的瞟了瞟父皇,示意他来接手。可是父皇均是不理我,假装没见着的继续看着他的书。

谁不知道他手上的那本《史籍》停在了东汉就没翻过了……

无奈,大哥就算是臭棋篓子,如今我也不可就此离去,只得好生掩饰心中的无奈坐于蒲团之上耐心的和大哥再来一局。太子坐在我的正前方,大哥的背后,这时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嘴角一翘,眼睛一眯——分明在嘲笑我!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太子不在乎,扭过头去,又看他的书了。就凭这个性,再冷点还真的有点像父皇。他肯瞒着父皇,摸索我的去向来到纯阳通风报信劝我回去,不得不说他是很有头脑、魄力和智谋的。不过比起父皇,太子的个性还是比父皇少了几分狠厉和果断。想来以后若是磨砺磨砺,他肯定是个很出色的皇帝。不由得说,父皇的眼光的确独到,五个兄弟里面最为出色的真的就要属太子了。

大哥为人谦谦君子,若是在寻常富足人家尚可保住家产,在朝堂之中若是顺风顺水运气不错的话,尚可做个安稳的王爷不问世事。但是大哥决不是这种安然享受之人,且不说他身边那个从不说话,如今坐在后面一个马车里的小道童,就他那占着纯阳山极阳之位的房子,我断可判定大哥在纯阳的身份,绝不是那么一个掌门关门弟子,全纯阳早课师傅这么简单。

或许其中牵扯到了当年他那么执着离开皇宫的原因。

相对于五弟,这孩子未曾和我多过交往,感觉对谁都毫无敌意。在冠礼上,他也曾祝福与我,感觉并不是很执拗的人。想来只是五年不见,与我并不熟悉,所以不想贸然和我说话吧。

兄弟之中,老四为人温和却不失圆滑,但是为人同样不够狠厉大气,所以父皇将他放置户部再好不过。在户部一来并无什么大事,也就是为掌管户籍财经的事物,四弟在此不仅可以监视国库财经的流向,再则掌管户部的他,实在是最好的人员调查对象,在他的户部,相信若是父皇想知道这京城之中有哪些官宦子弟,监视也好,抓捕也罢,信息恐怕是一手到来足可遮天。虽然说,四弟的母妃身份过低,不可能将他封为王爷,但是如今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的他,想来也算是举足轻重。

而且,他还有个妻子名为天彗,乃是工部尚书鬼谷子之女,其人一岁能言,五岁作诗,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随着她的父亲,在父皇的首肯下进入工部,制造兵部军械。就连她的名字,都是父皇御赐,称其聪慧异常。在工部军械司的一致联名上书的情况下,父皇破例将其封为正四品下工部侍郎。乃是本朝开国以来,或者说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朝官。

当时我并不在朝中,虽在塞外这件事情还是传的风风火火,我不可能不知。朝中破例女子当官,一些酸儒定是不允,可天下为首的第一大家李,杨两位宰相力保,再加上父皇一圣旨昭告天下:凡是经过女塾1,并有实才,可由家中长辈和当地户官联名上奏,户部官员筛选,经过父皇亲自验证其才能,并与通过就可封其为官,享受朝中供奉。

此圣旨一下,不得不说是惊天地泣鬼神。父皇的魄力实在是够强,居然能够顶住朝中压力和酸儒们联名请辞的行为,破格选拔了三名女官,并真的赐其官服官印。就对此事,一些明智之士还曾联名书信,赞父皇乃一世明君,能够广纳人才。在此契机之后,一些真正有才的人,才不再避世,投靠了朝廷。天才工房,便是在此之后网络天下所有能工巧匠所立之机构。

想到这里,我掂量着手中的白棋子,默默的下至早就预算好的地方。

就此看来,朝中六部,除了兵部由刘成把守,其心叵测之外,其余五部,除了吏部,由李、杨两位丞相分持管理,和工部、户部一起都是在父皇的掌控之下的,目前看来只单单剩下礼部,刑部外尚且不知底细。不过礼部主管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想来和实权并无太大的瓜葛。而刑部的手,就太广了。

刑部审定各种法律,复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会同九卿审理“监候”的死刑案件以及直接审理京畿地区的待罪以上案件。刑部的内部组织机构的设置是按省设司。但是刑部的公差却是满布全国,爪牙之多,势力范围虽不强但是够广,消息也异常的灵通。

我心里顿时有点七上八下,若是父皇有意限制士族外戚的庞大,铲除朝中异己,并保证国家内部稳定,外部臣服,那么兵部的兵权必须要尽快的收回来!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收回军权,一搞不好就会造成兵部哗变,造反叛军,到时候免不了内战。那么在内战的同时,国库资金,民生和粮食收成,包括商业等等都会遭受相当大的打击。

我抬头看了看父皇,到此时他还在酝酿,布局,无非就是想避免这些,以不动神色之意夺回兵权。刘成此人心思慎密,谨小慎微,想抓他的把柄真的非常难。而且他的背后还有刘家士族的鼎力支持,后宫之中,太子母妃肖皇妃便是刘成的女儿。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且不是一言能尽的。父皇若是想要夺回兵权,但是又把损失控制在最小,只能是慢慢布局,等待时机。

本朝才经历两代皇帝,皇爷爷留下的江山实属不易,而父皇十几年的修生养息,断然不可轻易的毁在此次收回兵权上,所以不管是哗变还是反叛,均是要不得的。

而就算除去了刘成的兵权,那么兵部将由谁掌控这又是一件摆在面前的必须要考虑到的难事。朝中老将拿得出手的,只有刘成一人,轮经验,轮资历真的无人能替代。要不是其心叵测,不枉费是一代将臣,留于清史的名将。但是,事实并非尽人意,刘成除去再打压士族,时能将内部稳定,但是同时对外的镇慑也会减小。西北已经和阿纳当签订盟约,暂时几年内不许去担心了,可是西域等国,乃至西蕃国绝不是吃素的。

表面上于我国交好,互为通商,实际上谁都知道蛇信不足吞大象的野心他们从未放弃过。若是朝中内部变动过大,恐怕这群狼子野心的立刻就会联合起来攻打过来。朝中绝不是怕打,但是同时也明白,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百姓也好不容易休养生息有所好转了,此时若是有一丁点的战乱,那么之前十几年的辛苦必定会付之东流。

在除去刘成之后,必须立刻就要派人顶上这个空缺,震慑西域!虽此时我心中思绪万千,手中落子沉稳,只见我将白子落于棋盘星罗之间,淡然道:“大哥,你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儿还是很有头脑的。作为一个斥候,分析局势这一项他可以满分了。

先前有孩子问,父皇的个性这么果断为何不除去那些乱党?

这里算是个给你们一个交代~

(伏笔啊,伏笔)

此后还有各色人物出场~

女塾1:在唐朝时期家中有些殷实的大户人家将女孩子集中在一起学习的地方。(资料不是很全)

意不言悟,遵教诲

赶着年关将近,本不该出门远行,此次父皇出宫实属突然,宫中的各项事宜均是有两位丞相扛了下来。父皇回宫时,已是深夜,过了宫门只得匆忙吩咐李冬来去宫中的礼殿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大哥。他毕竟已经出家为道,其他的地方住下来难免要招人诟病,先下只能让他去最靠近宗祠的礼殿住下。

我刚想开口也凑到大哥那里去,谁知父皇直接跟着后面道:“三儿,朕另有安排。”我一愣,看了大哥一眼,大哥淡漠的点点头,就此我便对大哥一礼,分道扬镳,跟着父皇又回到了昭和宫。虽然已经是深夜,可是父皇并没有因为路途劳累而去休息,甚至都未曾对李冬来下令伺候洗漱,只是一路风尘仆仆的将我和李冬来一路带到了昭和宫书阁。

父皇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点不太对劲,一路上我不解的看着父皇,他只是微微抬手安抚似的压了压手掌,示意我不要着急。随后又命人,将书阁外所有的昭和宫守卫全部向前五步,保证他们不能听到宫内谈话。就连父皇最为贴身的李冬来,也被他遣开。在我三丈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时候,一直坐在书阁案几前的父皇拍了怕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说话,便突然对着房梁上,轻轻的道:“下来。”

顿时我敏感的立刻站直身体,一手已经伸到了身后腰间横插着的宫刀伤,隐隐的将父皇护在了身后。然而几乎就是一晃眼的功夫,父皇案几前的大殿上立刻跪着十个黑衣的汉子,他们一身黑衣,背后均是背着一把长刀,腰上两边都是插着匕首,十个人都蒙着面,乍一眼看上去几乎各个相同,唯一一点特征就是他们的左臂上的黑色衣料上绣着一条暗红色的蛟。

顿时我便明白了,这是父皇身边最后的一道有力保障,暗卫。但是我还是不解,看着父皇,却见他看着这些暗卫道:“离宫这么多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启禀皇上。”其中一个人拱手一礼,半跪在地上,声音极其嘶哑:“属下等人监视朝中,这几日各个党派活动平凡,一律打着年关拜礼的幌子四处拜访。”父皇冷冷一笑,轻轻的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撇了撇茶叶,抿了一口道:“一群猴子,老虎不在就开始按耐不住了。”

我哪里敢出声,只得站在旁边。眼下我所听见的是父皇最为秘密的东西,这些暗卫就是父皇的底牌。只不过我听了消息后心里才觉得局势复杂,朝中的党派,果然已经开始不安分了。可是我想不到他们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父皇只不过是出宫了一趟,他就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开始拜访各界官员和串通联党。

父皇并没有停顿多久,道:“其他人呢?”

另一名暗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筒,跪行向我而来,我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接下,传给父皇。那人见父皇打开竹筒上的封蜡,也同样是嘶哑的声音道:“朝中稍有权势的几个人都很安分,只是刘成,在这段期间会见了不少人。其中刘成夫人递交了宫牌,进宫来见了肖皇妃,并偷偷将一块锦帕塞给皇妃。”暗卫顿了顿道:“锦帕上的内容有密,但在皇妃屋中的《女戒》上找出了端倪,故译成密报,请圣上过目。”

我看着父皇从打开的竹筒里,抽出一张纸,心中大为疑惑。父皇却很稀松平常的打开了那份密报,撑开看了看,便冷冷的哼了一声。随手便将这份密报递于我,害的我一愣愣的,不过我不好挡着外人的面违背圣意,只好接过来看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是一封信,确切的说是刘成给他女儿肖皇妃的一封密信。内容很简单,让她待在宫中,监视所有皇子动向,尤其慎重的点名监视我。最后的一段内容非常引人臆想。

‘……父,之志,儿切记。期待之时已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天时地利人和,大事即可成!儿,切勿妇人之仁,尚果断行事。若儿得成,只须于依计行事,父即起兵,逼宫夺位!……”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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