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或许是年少时那太过惊艳的惊鸿一瞥成了我心里的执念,我喜欢的只是那个我幻想出来的美好的虚影,并不是真实的他。”
“谢谢你的出现让我终于走了出来。”
叶从容话说得礼貌又客气,但内容里全是讽刺,于月巧气得脸色通红:“你在胡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没什么意思,就是谢谢你。”叶从容不再理会她,摆了摆手示意蓝竹送客。
蓝竹打开院门,于月巧吵闹着不肯走,叶从容坐到了槐树下的躺椅上,一个眼神都没再抛给她。
冬芬又拉又劝才终于将于月巧拉走了。
小院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叶从容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她的右手里正攥着那个装着和离书的信封。
她的身影透着一股落寞,但又好似多了一些坦然。
陆廷理不敢靠近,远远地看着她。
她刚才对于月巧说的那段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里回响。
她说她后悔了,后悔曾经喜欢过他。
还没来得及为她喜欢他而欣喜,就听她亲口否认了这喜欢,他连自欺欺人都再也无法做到。
叶从容因为他喜欢于月巧而看清了他,发现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美好,便不再喜欢他。
可他当初认识的也不是现在这样的于月巧。
就像叶从容喜欢的是对他年少时的惊鸿一瞥,他则是不愿意放弃坚守年少时许下的单纯又真挚的承诺。
他们都被自己的想象蒙蔽了眼睛,如今也终于都清醒。
他看清了于月巧,叶从容也不再喜欢他。
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会痛得喘不过气?
叶从容从天亮坐到了天黑,在天边的最后一道光线即将消失的时候,她终于打开信封将和离书拿了出来。
“陆廷理,有妻叶从容,吾自婚后多有过失,于心有愧,心有不安,故情愿立此和离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
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上面还按着鲜红的手印。
叶从容擅长书法和画画,对字迹很敏感,她一眼就看出这的确是陆廷理的字迹,是他亲手写的和离书。
原来不爱一个人连和离书都能写得如此没有感情。
叶从容静静地看着和离书上的内容,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信上的指纹,短短几行字,她却看了很久很久。
老槐树的叶子洋洋洒洒地落在了信纸上面,恰好覆盖住了上面的内容,她也从纷繁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眼上方的槐树,明明没有风,槐树怎么会落下那么多叶子。
或许是秋天要来了。
而她也真的该离开了。
第20章“明明是男子多薄……
“她到底凭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啊?”于月巧边走边气急败坏地痛骂着:“不过是一个被陆廷理休弃的贱人,还敢跟我在这里摆架子!”
“我就等着她被赶出陆府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一定会去送送她,看她到底还能不能装模作样!”
冬芬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没有插话。
两人回到永胜院门口,有一个陆二夫人院里的丫环正等在那里。
于月巧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陆二夫人本来还因为她隐瞒自己受伤的事而生气,但于月巧托人送去了一袋金珠,她又马上殷勤起来了。
这丫环叫静水,她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一看见两人,她的面上露出一抹欣喜的表情,忙迎上前行了个礼,低声道:“于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我等了您好久了。”
于月神情冷淡:“有什么事吗?”
静水说道:“我们主子让我给您传个消息,您让她打听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于月巧听到这里来了精神,她看了一眼周围,有下人不断地来往着,她微抬下巴示意夏水跟她进去。
到了屋里,静水不等吩咐,就一脸恭敬地开口道:“为了给您找玉牌,我们二夫人几乎问遍了所有下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个丫环说她在明理院门口曾经见过一个玉牌,但并不是您说的的那一天,而是在那一天之前。”
“然后呢?”于月巧激动地问道。
“那个丫环说,她还没看清,就被人捡走了。”
于月巧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地几乎快滴出水来:“被谁捡走了?”
静水吓了一跳,她顿了一下,说了一个名字:“是春兰。”
于月巧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回想起春兰临死前曾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此刻都有了解释。
于月巧获准进去陆廷理的书房以后,就经常借着看书的名义去那里翻找账本,但都没有什么收获。
这些江启城的高门大户家里一般都会建造一个密室,于月巧觉得陆廷理的书房里肯定也有这么一个密室,账本一定就放在那里。
白日里来往的下人太多,她动静也不能过于明显,只能晚上去找。
那夜冬芬去支开周围的其他下人,她则潜进书房搜查,可找了一圈又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她无奈之下只能先离开,没想到与门口的春兰碰了个正着。
春兰明显已经在门口待了很久,清晰地看见了她在书房里翻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