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五微微皱眉:“没了?”
葛馨宁想了一想,又补充道:“你说过不许我自作主张。”
“你倒是记得清楚!”韩五冷哼一声,似乎有些恼怒,葛馨宁却想不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幸而这时候小皇帝又闹了起来,韩五终于放过了葛馨宁,转过身去。
小皇帝板着面孔挺起胸膛,硬邦邦地问:“韩五,你许不许姐姐跟我走?”
“不许。”韩五答得干脆利落。
“你要抗旨?”小皇帝气势汹汹。
韩五面色平静,极有耐心地道:“我也是为了皇上着想,不想皇上落一个君夺臣妻的恶名。皇上还年轻,当知江山为重,为一个女子损了圣名,实在得不偿失。”
“可是姐姐本来就是我的……”小皇帝又扁起了嘴巴。
“哪有此事?”韩五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似乎有些苦恼似的,看向了身旁的秦相公。
秦彦忙上前一步,朗声道:“五爷大概忘了,春节那日圣上往戏楼去与民同乐,那时是您带着宁……夫人一同陪侍的,想必是那日的事,让皇上生了些误会吧?”
韩五点了点头,小皇帝已叫了起来:“小秦子,你也不帮我!姐姐她明明已经跟我……”
秦相公苦着脸,一副爱莫能助的可怜样:“皇上,不是微臣不帮你,只是这件事……实在不知道从何帮起啊!”
“好了,”韩五皱眉道,“皇上已经出来了有一会儿,再不回宫,太后怕是要担心了。秦相公,你亲自带人护送皇上回宫,不得有误!”
秦彦忙答应着,小皇帝虽不情愿,却竟然不敢多言,只得委委屈屈地跟着去了。
葛馨宁分明看见,他临走之前留下的那个眼神,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那可不像是一个傻子该有的表现。
可是他若不傻,又怎么可能置帝王威严于不顾,跑到这里来大闹婚礼?
葛馨宁百思不解,却觉手中微微一沉,原来是韩五已将手里的红绸丢开了。那团红花的重量,完全落到了葛馨宁的手上,沉甸甸的,压得她心头一阵迷惘。
柔嘉捧着被葛馨宁丢到一旁的盖头,迟疑着走了过来;喜娘也忙往这边蹭了蹭,欲言又止。
韩五瞥了葛馨宁一眼,转向柔嘉淡淡地道:“送夫人回房休息吧。”
“可是婚礼还没有完……”喜娘苦着脸,十分为难。
没等她说完,韩五便拔腿走了,留下葛馨宁一人拖着那条红绸,手足无措。
一众宾客面面相觑,搞不懂这里又在唱哪一出,只好把嘴边的恭维话都咽了下去,随意支吾了几句,便陆续有人开始找借口离席。
府里服侍的人面面相觑许久,终于还是柔嘉回过神来,忙吩咐小丫头照旧开宴席招待宾客,自与喜娘一起,搀扶着葛馨宁往卧房中去。
葛馨宁或许是确实累了,只觉脚底酸软,虽有柔嘉搀扶着,依旧走得十分艰难。
喜娘见状忙将她手中的红绸接了过来,不知拿到哪里去了。
新房之中,葛馨宁勉强在床沿上坐下,手中心中都是空空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柔嘉倒了一杯水端上来,陪笑道:“夫人别多想,五爷一向公务繁忙,这会儿多半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等他忙完了,自然便回来了。”
葛馨宁勉强仰头向她一笑,连嘴角都是僵的。
柔嘉是个聪明的丫头,只是这劝慰的话未免太蹩脚了一点,好像完全没有打算让她相信一样。
当然了,出现这样的事情,任何劝慰都是蹩脚的。
葛馨宁静静地坐了一阵,听见外面依然有宾客喧哗,便向柔嘉笑道:“你去前面招待一下宾客吧。他多半不在,小丫头们未必周全,你少不得要辛苦些,别让人觉得咱们太失礼。”
柔嘉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便往外跑,到了门口才意识到不妥,忙又转回来,笑道:“夫人多虑了。五爷是何等样人?今儿那些人能进院门,就是他们天大的荣幸了,就算没人招待,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知道,你去吧。”葛馨宁勉强一笑,挥了挥手。
她知道柔嘉是怕她多心,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如何能不多心?
她知道韩五是生气了,却不知道他是在为什么生气,更不知道以她此时的身份,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拜堂拜到一半便作罢,这算什么事?虽然柔嘉口口声声称她为“夫人”,她却知道这个“夫人”名不正言不顺,今后只怕还少不了麻烦!
眼下的第一个麻烦就是,她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住在这主院之中。是丫鬟,还是女主人?
天色渐渐晚了,韩五果然没有回来。
葛馨宁身心俱疲,索性自己脱了那身繁复的喜服,径往帐中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