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蝶也只是听了囫囵一嘴,并不知对象是谁,只能摇头说:“不知。”
衣妈妈则气得咬牙:“咱们这位二姑奶奶,一心往娘家说媒,这是察觉老爷那不成了,才又打起了姑娘你的主意。”
衣妈妈本以为,这次二姑奶奶来,还是老三样,不是求老爷办事,就是借些银钱,时不时再提一提续弦的事,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只随她去了,反正老爷也不会答应。
可没能祸害成老爷,就来祸害她们小姐,这下衣妈妈可不答应。
“青蝶,你现在就去前院打听,务必要听个子丑寅卯来。”
青蝶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个机灵的丫头,没一会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打听到了,是二姑奶奶家,大房的长子,叫乔闻章的。”
提起乔闻章,婉婉似乎也有些印象,毕竟是连亲的,又同在上京,似乎去年除夕的时候,还见过。
只不过那时人太多,婉婉有些记不得什么模样,只大致有个轮廓,彬彬有礼的书生模样。
枫荷听了也说:“这位公子哥儿是出了名的中庸,他爹连考三年会试落榜,他更是青出于蓝,到今日乡试都考两回了,还没过,外面都给他起名叫科举愁。”
枫荷常跟婉婉出去,私下里丫鬟们也都是相熟的,所以上京城里的八卦她知道大半。
婉婉问青蝶:“那父亲是什么意思?可是答应了?”
衣妈妈一想起二姑奶奶的舌灿莲花,心里就落不下底。
青蝶跑得急,气还没喘匀道:“管家说老爷应了,但顾忌着过几日是清明,怕小姐心情不好,便叫没说,说等过了清明再告诉。”
衣妈妈的心顿时便咯噔一下,她记得老爷曾说过,日后为小姐许亲,不看门第高低,只找个人品贵重,家庭简单,普通的官宦清流人家即可。
像宣平伯府这样日渐衰落,成下势的高门府邸,老爷怎就会……
枫荷说:“肯定是二姑奶奶跟老爷说了什么,要不怎就答应了呢。”
其实不说,衣妈妈也能猜想道。
“两姓为婚,其生不蕃”,这是自古以来的婚嫁习惯。娘家侄女嫁到自己姑母家里,亲上加亲。
再者有亲姑母照顾帮衬着,那位又定是一通说辞保证,道了个天花乱坠,如此又有哪个哥哥会觉得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姑母家里,能受委屈去呢?
“姑娘,趁着这事刚定,还未过明礼,去和老爷说,叫老爷回了这门婚事,还来得及。”
衣妈妈只要一想到乔家那个科举愁会成为日后的姑爷,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她们小姐多冰雪聪明的一个人,三岁开始读书,四岁便可背诵《四书五经》,父亲是金国最年轻的太傅,哥哥是明年春帷钦定入仕人选,母亲是上京城赫赫有名的商人,即便人不在了,身后却留下了万贯家财,容家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可乔家的那位,读得书怕是都就饭给吃了,这般不灵秀的人,怎么做小姐的夫君?
衣妈妈觉得,婚姻之事关乎着一辈子的幸福,玩笑不得,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老爷怎么能连问都不问,就替小姐做主了呢,丝毫没有顾及小姐的感受。
婉婉也觉得父亲这事做的有欠妥当了,且不说那位乔家表哥到底如何,就说婚姻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父亲有意为她订亲,怎么也要问问她愿不愿意,就这么擅自做了主,若她死也不肯,难道父亲能去替嫁不成?
再说姑母,她总觉得姑母一门心思的往娘家说媒是另有目的,且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衣妈妈都急得火烧眉毛了,“小姐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女儿家的名声多重要,她担心夜长梦多,真的定了亲,过了礼再退,那可就要有损声誉了,要赶紧去说清楚了才行。
婉婉却道:“反正离清明还有些时日,父亲不说,就还过不了礼,这事不急,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时间一转便是七日后,重阳长公主举办的游园会。
颐园门前汇聚了上京城里所有高门贵胄家的马车,一排排比美似的。
园会上,各家贵女围在一起争奇斗艳,婉婉按着计划穿了那身月白衣裙,成功的在百花齐放的颐园里,做了那支最淡雅,最不惹眼的花儿。
她一路转过抄手走廊,枫荷跟在身后,看着两侧的小姐们,不由得产生疑惑。
凑到小姐耳边,小声道:“姑娘,翊王喜欢桃色这事,不是说只安国公一家知道,可是今儿这场面怎么瞧着,好像全上京城都知道了?”
婉婉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颐园里几乎是九成以上的贵女们都不约而同得,都穿了桃色。
就算零星几个没穿,也都是相近的藕色,或者是梅色。
“看来不是只安国公一家去宫里打探消息,为了翊王妃这个位置,其他府上也是想了办法,使了门路的。”
枫荷觉得这竞争也太激烈了,她有点担心司宁小姐。
这时,不远处传来争吵声,“你以为你是什么谁,要不是寄住在我家,就凭你的身份,也能来颐园?”
这刁钻刻薄的声音,婉婉都不用看,便认出是姑母的女儿,宣平伯府的乔清乐。
她正在嘲讽客居在她家大房的表姑娘陶安欣。
因为陶安欣今日和乔清乐一样,也都穿了桃色,乔清乐不喜,就嘲讽她痴心妄想,落架的乌鸦却企图飞上枝头做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