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未经传照擅自进京,可知这是欺瞒君上的大罪。”高湛连眼皮都未抬起来看他一眼,只淡淡阐述。
花辰却不以为然,跟祁沨要了盏茶,自顾自道:“招我入京的官谍文书明日便要八百里加急的送出,我就算此时不入京,十日后也必入上京城,算起来不算欺瞒。”
高湛懒得与他理论,直入主题,“雍州王谋反之事,你父子二人知道了?”
梁州与雍州正是金国一南一西,两州土地紧密相邻。
雍州王屯兵数年,秘密操练雄兵百万,若想要一举歼灭,梁州便是最先能够植入腹地的最佳选择。
可皇帝担忧,雍梁两州相邻那样近,雍州王起兵谋反,岂知梁州王有无谋反之心,暗中与雍州结盟。
若如此,便是两州联手,就是高湛也会措手不及。
于是高湛提议,将梁州王世子花辰宣入上京城,明是宣召和亲,实则是为质子,以此胁之,以防梁州王有不臣之心。
花辰痛恨道:“你这主意好不恶毒,你可知我吃不惯北方的饭,喝不惯北方的水,自从出了梁州之后的每日都很是煎熬,险些水土不服。”
他好端端的现在这,纯是胡诌,水土不服是没有的事,煎熬倒是有那么一些。
他来上京城,本不是为什么雍州王谋反的事的,他是另有目的,只是好巧撞上了这事,上京城一入,高湛的眼线便将消息禀报了来,他与其被高湛抓出来,不如自己上门,讨个人情。
“我父亲有没有谋反之心,圣上不知,难道殿下你还不知?”
当年高湛与安南人交战,梁州王派世子领兵支援,高湛与花辰曾是过命的交情,如此他决定开始打感情牌。
高湛说:“世事无常,说不准。”
花辰痛心疾首,世上有那个谋反的,会主动把自己送上门来,自寻死路吗?
他现在不图别的,只图雍州这一仗快点打完,这样他也好早点回家。
高湛直接忽略了他的捶胸顿足之痛,只道:“如今密折还未送出,你在上京城内不易露面,十日之后再去驿馆报道,到时我自会保你周全。”
男子合上最后一道公文,起身准备离去。
花辰却忙拦住高湛,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画像。
道明来意:“我此次入京,其实还有一事。”
他将画上的女子给高湛看,“这个女子就住在上京城,你可知道她在哪?”
男子只淡淡瞥了眼,便道:“不知。”
花辰不死心,又问:“你再仔细看看?”
那画上的女子生得清姿逸丽,倾国倾城,一双杏仁眼,笑起来还带一对小虎牙。
高湛连回都懒得回,径直走了,只留下花辰满脸的困惑,“他不该不认识啊!”
离开翊王府,花辰端详着手里的画像,又端详着另一只手上的玉雕小人。
他问向身后心腹温言:“画的不像吗?”
温言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玉人小像,“简直一模一样。”
花辰也觉得,这画是他照着这玉雕人偶的模样,一笔一笔的扒下来的,没有不像的道理。
“这玉雕明就是他雕的,可是他怎么就认不出呢?”
温言想了想,道:“许是时间太久,翊王忘记了。”
“你以为他是你,脸盲?”
雕刻得这么玲珑精美的玉人,就连眼睫都恨不得根根分明,如此用心,怎会忘记?
花辰不信邪,在上京城里随便进了个胭脂铺子。
脂粉香浓郁,他问店铺里的伙计,“可认识这画上的女子?”
那伙计接住沉甸甸的金子,手都快砸漏了,一眼就认出,“这是容太傅家的小姐,闺名叫容念婉。”
那伙计答得太快,怕这钱来得太容易恐遭反悔,于是又机灵的附和一句,“至今未曾婚配。”
花辰笑了,他就知道高湛在说谎!
于是他收了画像,满意得又扔了一定金子给伙计。
那伙计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望着灿灿发光的金子,眼白一翻,嘎一下,整个人过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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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是对自己下了狠心了,为了能带上漂漂亮亮的耳饰,磨着衣妈妈,为她扎了耳洞。
衣妈妈之所以答应,倒也不是全因为小姐的软磨硬泡,当初老爷视女如命,不肯在小小婴儿的耳朵上残忍的扎洞,所以姑娘这一耽搁就到现在。
如今姑娘大了,眼看就要笈笄嫁人,衣妈妈想,日后做了人妇,嫁去婆家总不能还要带耳夹吧。
万一丈夫满心欢喜的送了小姐一对耳坠,小姐却因为没有耳洞而不能佩戴,那岂不是扫了夫妻间的情趣?
再说现在正是初春,气候还算凉爽,伤口还好愈合,衣妈妈是很认真的想了很久,权衡利弊之后,才答应的。
两颗豆子在女子薄薄耳垂上反复揉搓,直揉搓到麻木的没了知觉,再用火烧过的银针,稳准狠的穿进薄薄耳垂。
衣妈妈拿了两个半圆形的银耳针,穿进小姐刚刚扎好的耳洞里,然后再涂上事先准备的药膏。
因为都搓得麻木了,银针穿进去的时候,婉婉有知觉,但却并不觉得疼,可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麻木劲过了,耳垂便开始渐渐发热,恢复知觉,然后火辣辣的疼。
等到用晚膳时候,枫荷拿着厨房送来的饼,在婉婉的耳垂上比量着,她道:“姑娘,您的耳朵肿得跟发面饼一样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