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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朝无故将他兄长杀死,若他想,当初在新帝羽翼未丰之时便可联合前朝的力量夺权,但他拒绝了前朝余党的提议,放弃那无上的权力。
他的眉头紧锁,面色冷如寒霜。
他兄长不愿做的事,他来做便是。
至于顾家与前朝的关系……
顾长倾还未问,刘华明已先开了口:“顾家就是前朝皇族,此事隐秘,不知为何魏朝前任皇帝并未提及此事——我记得他还在的时候,将顾大将军视若己出……个中秘辛,我亦不知晓,只是江南一带,虽臣服于魏朝,但许多官员,还未忘记前朝。”
顾长倾点了点头,他还在思考自己的事,因梅郝鑫的提醒,他的失落的记忆仿佛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但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他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疼,只低眸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顾公子——”梅郝鑫道,“您失去记忆,今日所知的信息太多,您先回去休息,其余之事,容后再以。”
“嗯。”顾长倾点了点头。
“那灰衣人不会再说更多的事,他应当是皇帝派来毁去顾家宝藏的,只是皇帝明显不愿将此事公之于众——江南,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地方。我会按照律法,将灰衣人处死,此事便算过去。”梅郝鑫道。
顾长倾同意了梅郝鑫的提议。
梅郝鑫在离开之前,回过头,很八卦地问道:“所以顾公子,您与沈家小姐,又是如何认识的,您不像是会突然娶妻的人。”
顾长倾轻咳一声道:“我……”
他很意外地没有说出他帮沈诉诉逃过召选一事。
以后梅郝鑫会在他手下做事,若是他知道他与沈诉诉只是假成亲,可能会看轻她。
他不愿如此。
“我自然是,心悦于她。”顾长倾正色道。
梅郝鑫有些惊讶:“沈小姐确实是江南难得一见的美人。”
“嗯。”顾长倾没再多言,只送了梅郝鑫离开。
他回驿馆的时候,本准备回偏院休息,但他想起自己的衣物都还在沈诉诉那里。
顾长倾想着沈诉诉应该已经睡着了,便放轻了脚步,轻轻推开了她的房门。
沈诉诉躺在床上,其实根本没睡着,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认床。
但是如果认床的话,她在清泉寺怎么就能睡得那么香?
沈诉诉不想承认她已经习惯顾长倾在身边,于是在床上生闷气,这气生着生着,就让她有些难受起来。
结果这个顾长倾竟然还敢偷跑回来,他还以为她不知道,远远地就放轻脚步,难道他以为她听不见吗?
在顾长倾推门的时候,沈诉诉猛地坐了起来。
顾长倾的手尴尬地悬停在门边上,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个晚归被发现的、不知所措的丈夫。
“你吵到我了。”沈诉诉先发制人,娇声说道。
“诉诉还没睡?”顾长倾回身,将门关上,他来到衣柜前,准备拿出自己的衣物。
“被你吵醒了。”沈诉诉心想都怪顾长倾。
顾长倾知道沈诉诉在骗他,因为她睡眠很好,大晚上的她钻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叫了她好几声,她都睡得很死。
“我回来拿些衣物。”顾长倾道。
他取出自己的寝衣,来到沈诉诉床边,掀起了床幔的一角。
今夜月色明亮,沈诉诉可以看到他在床边那清晰的俊秀面庞。
“等我睡了再走。”沈诉诉抱着被子说道。
“好。”顾长倾依着她,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沈诉诉方才在床上生闷气,现在又开口说话,所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顾长倾察觉到了,他倾身,握住了沈诉诉的手。
她的手极凉,竟让他有些心疼。
“怎么生气了?”顾长倾问她,只有与沈诉诉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收起那复杂的思绪。
“睡不着就生气了。”沈诉诉揉了揉眼睛说道。
“为何睡不着?”顾长倾倒是猜出了一些。
“认床。”沈诉诉嘴硬。
“那要如何是好?”顾长倾没戳穿她。
“不知道。”沈诉诉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你先走吧,我等会儿就睡了。”
“身子这么凉。”顾长倾没走,反而又捉住了她的手,“我去给你找个暖炉?”
“现在是夏天,没事的,死不了。”沈诉诉还想把自己的手拿回来。
但顾长倾攥得有些紧,她没成功。
沈诉诉不挣扎了。
“死不了也不舒服。”顾长倾温热的大掌按在了她的脑门上,“大小姐,你还犟。”
沈诉诉张唇,又不知说什么,她咬着唇,闷着声,一言不发。
顾长倾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指尖:“就当我贪图你美色,非要与你一块睡觉,可以吗?”
“你这个臭混蛋!”沈诉诉果然还是骂他。
顾长倾在黑暗
', ' ')('里,又低声笑了笑,他低沉的笑声钻进沈诉诉耳朵里,挠得她有些痒。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虎口处的茧子,有些厚,磨得她有些不太习惯。
“可以吗?”他问。
“你换了衣服再上来。”沈诉诉背过身去。
“是。”顾长倾回身,见沈诉诉没朝着他,便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顾南舟你——”不要脸。沈诉诉翻过身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准备转过来再骂骂他。
结果一翻身,就看到朦胧床幔外顾长倾那线条优雅的脊背,他背部的肌肉绷紧了一些,那勾勒出的轮廓极具吸引力。
“你你你怎么敢!”沈诉诉没捂住自己的眼睛,反而瞪大眼。
顾长倾飞快地将寝衣披上,他轻叹:“我以为诉诉不会转身。”
“我当然会了!”沈诉诉挑眉说道。
“好,那我现在要将裤子换上了,诉诉转过身去,可好?”顾长倾一本正经说道。
“顾南舟!”沈诉诉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很快背过身去,朝着床榻的里边。
不多时,衣物的摩挲声传来,沈诉诉感觉自己的面颊发热。
顾长倾躺到了她身边,没说话,他沉默地将沈诉诉冰凉的手捉了过来。
“我一会儿就好了。”沈诉诉不好意思让他碰她。
没想到顾长倾从后边直接将她拥住了,沈诉诉一愣,正待挣脱,却听到了他极为沉闷的心跳声。
他心情不好,沈诉诉听出来了。
但他方才一直在哄着她。
“怎么了?”沈诉诉问。
“没什么。”他低沉的气息落在她耳边。
顾长倾知道,在事成之前,不能告诉沈诉诉,一旦落败,不知情的沈诉诉也可以脱身。
“顾南舟,你敢有事瞒着我?”沈诉诉怒。
“大小姐,睡觉吧。”顾长倾还是没说,“我只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沈诉诉问。
“我在想,若我的家里人还活着,此时应该来找我了,但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顾长倾此话不假。
最影响他心绪的一件事,就是顾家灭门,从梅郝鑫口中得知,他的兄长是一个很好的人。
顾长倾不想忘记以前的事,于是他轻声叹气。
“废话,那么多人追你。”沈诉诉碰了碰他的手臂,“估计也就剩你一个了。”
顾长倾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没说话,那薄唇颤抖着,有极沉的气息掠过沈诉诉耳侧。
“因为这事不开心啊?”沈诉诉小声问道。
“嗯。”顾长倾承认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幼稚,竟找沈诉诉撒起娇来了。
“行吧,那我答应你一件事。”沈诉诉拍了拍他的手背,“等我死了之后,我就把我爹让给你,以后我爹就是你爹,他除了笨些没别的缺点,人长得也慈眉善目,看起来是个好爹爹。”
顾长倾想起沈严架在自己脖颈上的那把剑,继续沉默。
“怎么,你不要啊,你敢不要我爹?”沈诉诉又生气了。
顾长倾按住她冰冰凉的手:“不敢。”
“那你别叹气了。”沈诉诉说,“你的心跳得好乱,吵得我睡不着。”
“嗯。”顾长倾抱着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沈诉诉觉得他好像一只受伤的大狗狗,但她又拉不下脸来安慰他。
许久,她轻声说道:“我娘也死了,我爹对我很好,一直宠着我,是因为我长得很像我的娘亲。”
“好了——我也很惨,还有怪病,这世上有人比你还倒霉,你心情好点了吧!”沈诉诉略提高了些语调说道。
她就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看到不喜欢的人过得比她还不好,她就会偷着乐。
哦等等——不喜欢。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顾长倾说什么也算不上不喜欢她吧?
“嗯……”黑暗里,顾长倾沉郁的叹息继续传来。
他抱紧了沈诉诉,又道:“可是,这个倒霉的姑娘,是我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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