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第二日接到圣旨之后被打击得有些神志不清。半响,等宫里头的老人叫了几次起身,她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来。
书童流衣掏出纸笔,扶沈休回房。
房里里灯烛明亮,沈相回府之后目光复杂的望着沈休,微笑着哄她“子缘,我说什么你便在这纸上写什么。”
沈休听话地拿过笔,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她一默,不动声色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她很确信,沈相在自己一无所知的瞳孔中看不出什么,她仿装的很好,她会像往常一样,勾勾嘴角,撒个娇,然后抱怨两声,做一些无谓的挣扎让人感加确信自己的无知。
良久,沈相拍了沈休的脑袋,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
沈相将沈休写好的书信收在袖中,满意地向门口迈去,想了想,又带着笑回头看了看沈休,道“别多心。”
沈休在沈相走了之后,双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望着外头沉沉的天色。意外地发现府中竟是灯火通明,摇动的火光映照得窗纸泛起金红,半响,知呀一声,一个身影笨拙的翻窗而入。
沈休看着一瘸一拐而来的沈一,不可置信,“你?”
沈一微笑着注视沈休“你回过头仔细看看,你才走的多长一点的路就被逮回来了,没点出息啊你,你这次回来之后铁定是再也出不去了,我可是被你害的在供堂上跪了一天一夜呢。你不闹腾得厉害一些,我都害怕回不了本,不过话说你走了之后,还真的发生了点事,如果你能彻底的离开,那也是好事。可惜,竟然回来了,那你就从容的,待嫁吧。”
所以平时的话虽多,但是没有像这一次这般那么严肃的注视着沈休,气不带喘一下的,说了这么多话。
沈休缓缓坐起,在沈一注视中,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一片柳叶,别过眼去看放在案子上的书,书上的墨痕竟也一点点散去。
“兄长——我的梦,该醒了。”沈休神情恍惚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听说我走后不久,沈府曾被重兵包围过,围得跟铁桶似的,你那时,大概心里也是慌了吧。”
沈休说罢,挥手,环视四周,拿着手拨着腰间玉佩,“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和我说一说吗?”
沈一头脑一阵阵眩晕,视线被血色模糊,沈休的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良久,沈一的目光似乎清明了许多,扯了扯嘴角,像平时一样笑道“没事,小孩子家想这么多。”
沈休强睁着眼睛,突然大喊“兄长,我回来后,曾经还一直以为帝都海晏河清。”
沈休目光挣扎,等待沈一的解释,朝夕相对的一张脸,在她眼前模糊又清晰。
沈一其实一直想把沈休带走,带出帝都,走的越远越好。
可是,沈休是沈家一份子,就必须要以家族的利益为先。沈休喜欢顾家顾三,顾三离开帝都是一个契机,沈休会义无反顾的追过去,沈一想,或许等沈休在回来的时候,那一些风波,大概也会平息下来。
利用顾三离开的绝妙巧合,编造了完美无缺的谎言,并传播假信,让沈休相信,一切未曾改变,她依旧是锦衣玉食,无所忧虑。
歌舞升平之下,外有敌国的虎视眈眈,内有各方势力的夺嫡之争,进亦忧,退亦忧。可是,沈一并不希望沈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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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拾柒别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