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妈。”
陆家别墅和池家的车程不算短,处于一个城市的两边,光是开车就要一个半小时。
陆鸣拎过池兰雁手中的茉莉茶,礼貌地说:“妈,您有空也来我们那坐坐。”
“好,陆鸣,开车慢着点,注意安全。”池兰雁笑了笑,眼见天色不早了,不舍地“赶客”。
她转身一开门,碰到了刚回家的林宇明。
陆鸣作为晚辈,率先出声问好。林宇明微微一点头,移开了目光,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声:“你好。”
陆鸣丝毫不意外对方的态度,他带着池秋上了车。正打算离开别墅时,他听到池秋说:“我忘了和妈说遇到罗阿姨的事情了,她前几天还联系我,说后天想约我和妈一起吃饭。陆鸣,你等我一下。”
池秋拿着自己的导盲杖下车,陆鸣紧跟其后,握住了池秋的手:“小心,我陪你过去。”
“嗯!”池秋的语调愉悦。
今天池兰雁对陆鸣的改观已经让池秋高兴不已,眼下面对陆鸣的体贴,池秋更是一脸幸福。
结果去到了门前,林宇明那一句高声的嫌恶话,结结实实地扎进了池秋耳中,也令陆鸣驻足。
慌乱中,池秋差点忘了自己在装瞎,他一个踉跄,抓住了陆鸣的胳膊,将陆鸣往外硬生生地拉扯着走了几步。
而他手中的导盲杖摔倒在地,发出惊人的声响。
几分钟前,屋内。
池兰雁坐在沙发上,沉着脸,冷声说道:“平时你想怎么样,我都不管你。但今天是小秋和陆鸣一起回来吃饭的日子,你让桌上缺个位置是什么意思?”
“池秋不是我儿子,我没义务充当他的父亲。陆家大少爷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谁不知道我是池秋的继父。”
如果今天回来吃饭的是池夏,林宇明一定不会这样。
就像是当年他宁可让池秋去买雪糕,也不放心池夏留在咖啡厅等待自己一般,自私的心态暴露无遗。
林宇明豁出去了,讥讽地笑了下:“你要是想给池秋弄个什么完整的家庭,怎么不去找他亲生父亲回来?哦——我知道了,你不是不想找他,是他完全不想联系你,所以你找了我这个和他长相差不多的人回来自欺欺人?”
这几句话,几乎是戳到了池兰雁的痛处,她倏地站起身:“林宇明!”
池兰雁咬了咬后槽牙,一口气缓缓往下咽。
她的两段感情都不顺畅,初恋狠心抛她而去,丈夫自私与她离心。外人都说是她狠心,偏心,不会处理家事,所以池家才会一团乱。可只有池兰雁自己心中清楚,要不是她次次对着家人心软,今日,池家也不会变成这副糟糕模样。
她望着林宇明,真是一分钟都熬不下去了。
林宇明则抬眼,冷漠地看着她。
当初池夏以死相逼,不愿意他们离婚。而林宇明在学校那边的职位,也仍需要池家的照应,所以他不得不在失智暴怒后,妥协地示弱,卑微地道歉。
他借着女儿受伤的事,哀求池兰雁不要离婚,心中却始终芥蒂池兰雁的偏心。
但池秋和池夏都是池兰雁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哪有偏心不偏心一说?
她想把继承人换成池秋,也是因为池秋在这方面比池夏更有天赋。她并非是要撇开池夏,她预备给池夏的东西,不比要给池秋的少。
她甚至打算,让两个孩以后共同管理公司。
谁知道,林宇明激烈的情绪将一件简单的事情恶化,不仅挑拨了池夏和池秋之间的关系,也将她的情绪逼上了崩溃点。
如今,林宇明是过河拆桥。
他看了池兰雁一眼,心中早有准备,洒脱地把手中的车钥匙放到了桌上:“车还给你,明天开始,直到小夏回家前,我会去学校的宿舍住。”
“……小夏说她愿意回来了?”
池兰雁的重点几乎一下子,全落在了女儿身上。
林宇明懒得搭理她,更不会把女儿的事情同她说,他只道:“我不在这里,池秋想带陆鸣回来多少次都无所谓。”他摆明了不想帮池兰雁圆谎,更是摆明了不想同池秋和陆鸣有过多的接触。
他的原则是,惹不起躲得起。
今日的林宇明话多得不行,激的池兰雁脑子嗡嗡作响。
池兰雁忍不住道:“小夏已经长大了,现在我要和你离婚,不仅是这辆车,你身上的一切都要还回来。”
林宇明居然一点都不惊慌,他破罐子破摔:“是啊,小夏长大了,池秋的眼睛却还没好,你只能等小夏回来接手你的家业。兰雁,你现在和我离不离婚我都无所谓,我是小夏的亲生父亲,我的亲女儿,她怎么可能会不管我?”
池兰雁没想到林宇明会如此直白,她气到脖颈发红。
夫妻之间的矛盾是一条断裂的深渊,恶劣多年,早没了初见时的温情脉脉。如今,留下的只有相互憎恶。
池兰雁厉声:“林宇明,你什么意思,我给你脸了是吧?”
“你怎么不说你那同性恋儿子找个男人回来更给你脸?”年近五十的林宇明早没了往前的温文儒雅,他看着眼前同样步入中年的池兰雁,眼底填满了冷漠,像看一个仇人。
他张嘴,一字一句苛刻不堪,和平日里对外的形象截然不同:“为了陆家那笔钱,你的脸都不要了!陆鸣那副和你一样的商人表情你看不懂吗?他压根就不喜欢池秋,不喜欢你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儿子,你们做什么戏呢,我为什么要陪你们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