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会儿,突发奇想问道:“诶,那你说,如果是你们家养出来的这些马驹,能在半日之内从楚国跑到长安吗。”
就是信鸽传信,往来两地之间都需要花上一日有余的时间,但要是这些精良马驹真能跑这么快的话,岂不是他们在楚国的任何消息都几乎可以及时传到长安了?
没想,晏暄拿着汤勺的手突然一顿。
“怎么了?”岑远问。
晏暄这才倏然回醒,他搁下汤勺,把那碗汤放到岑远面前,方答:“不能。”
岑远略微感觉到怪异,但那感觉并不明显,因为晏暄表现出来的神色在眨眼间就恢复了平常。
“我想也是。”岑远转瞬说道,“那戈影呢?”
晏暄摇了摇头:“得花一天一夜。”
岑远笑道:“回答得这么准确,不会是真跑过吧。”
晏暄:“……”
他低眸看着自己的碗,沉默了好一会儿时间,才低沉地出声翻过话题:“有时也不一定是越快越好。”
“嗯?”岑远对于真正的行军打仗之事还是了解甚少,对于挑选马匹一事知道的更是寥寥无几,被这么一说就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那还有什么标准?”
“身长、重量、对于弓箭的灵敏度。”晏暄道,“标准还有很多。”
“那剑文为什么被淘汰下来了?”岑远问,好歹现在也是自己的马了,多了解了解也没什么问题。
晏暄想了想,道:“大概是马蹄声太响。”
岑远一时也不知道他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只:“……?”
“偶尔夜晚行军,声势浩荡也未必是好事。”
晏暄的表情看上去严肃认真,因此岑远虽说还有些迷糊,但一时也被糊弄住了,心说倒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他在这头暗自琢磨,那边热汤冒出的热气却仿佛已经淡了些许,晏暄指尖在他这边的桌子上敲了两下:“快吃吧。”
岑远堪称乖巧地“哦”了一声。
只是用完饭后,两人结完账出来,两匹马也已经吃饱喝足,正在外面踢着蹄子。
岑远把剑文牵出来,在上马前低声训斥了一句:“马蹄子给我安静点。”
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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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按正常来说,乘坐马车出行,从长安一路到进入楚国华楚郡内,至少需要约莫五六天时间。岑远与晏暄二人只骑马,相对来说会快些,不过他们也并没有特意赶路,表面上像是边游玩边走,只比正常出游稍快了些许,最终在第三日黄昏时抵达楚国关隘。
两人向守卫出示过腰牌后就被放行了,岑远并没有立刻翻身上马,他同晏暄一起牵着马走出几步,就小声与对方道:“我原本还以为,他们会在我们入境楚国之前采取一些措施,没想到这一路这么顺利。”
岑远心想,如若这地方真有猫腻,十有八九会趁他和晏暄还未入楚国前阻止他们,一来节省时间,二来,这路上可不比城里,马匪山贼之流消不尽灭不绝,平时让人头疼,但一旦需要推脱责任时,就成了最好的借口。
因此,这一路来他们虽然看着是毫无防备的模样,但其实时时都在警惕着,想说会不会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伙蒙面人来。结果除了有次碰上四五只名副其实的小毛贼,这一路竟还算太平,倒是让他们俩真真正正游山玩水了一番。
晏暄闻言也沉吟了片刻,但最终也没能琢磨出个名堂来。他道:“之后也要万事小心。”
通过楚国关隘后往前走不远,就能遇到一条横亘的河流,只能上桥过河。此刻桥头人流如织,都纷纷排着队,等待一个个上桥。
岑远道:“不急于这一晚,我们明日再走。”
晏暄无可无不可,“嗯”了一声。
之所以说楚国是最小的一个诸侯国,主要就是因为这里的地势。
据说,在数百年前,这里并没有陆地,而是只有几座零星的岛屿,一眼望去几乎都是望不着边际的海面。只是久而久之,有人发现这露出水面的岛屿竟渐渐变得更高大了,水位不断下降,岛屿逐渐连成了片。
于是在不久之后——那时还不是大宁,应当是两个朝代之前的事了——这块地方被取名为“楚”,成为了现在的楚国。
最近几年,有人曾翻阅过历史的地图,发现这楚国的地域相较于百年前竟又大了不少,人们都不免猜测,在这水的下方或海域之外,是否还会有其他崭新的陆地存在。
只是大海看着辽阔却危机四伏,从未有人敢于往外探究,一切都暂时不得而知了。
如今大宁郡国并行,在这楚国中就设有一处华楚郡,其下共含六七个县,其中最大的县名为丹林,也是楚王府所在之地。
这丹林县处地特殊,它原本就是一个小岛,被包围在周围一片河流之中,河流外再是其他县镇,而这条河就是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河。
因为从地图上看,这河就仿佛是护城河一般,在丹林县周围组成了一个近乎规整的圆,便被取名“圆河”。
晏暄往旁边的另一条商道望了一眼,又问:“要去青江县看一眼吗。”
蒋昭仪的娘家正是处于远处的青江。
青江县位于丹林县西北部,乃楚国境内第二大县。它北面临海,东南边则有一座通往丹林的桥梁,其余方向均为陆地。如果今晚绕去蒋家看一眼,明日再直接从青江县进入丹林县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