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龙鳞是疗伤最好的良药,如今几乎已被拔光了,玄龙随意对准心口边缘的一片龙鳞,用刀尖生生撬了下来。
他将闷哼咽进喉咙里,未吭一声,只脸色白了些,血弄脏了衣服,好在是玄衣,不容易看出来。
“你在干什么呢?”不久后,身后传来燕鸢的声音。
玄龙不动声色地将衣服整理好,掩去匕首上的血迹放回原处,方才转身看向床上已经坐起身的燕鸢:“起来吃早膳吧。”
“你刚才在干什么呢?”燕鸢狐疑地盯着男人冷峻的脸,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没有。”玄龙道。
“你为何好端端的会受伤?”想起他心口的伤,燕鸢皱眉道。
玄龙沉默片刻,避开目光:“无意为之。”
燕鸢深知玄龙的脾性,他要是不愿意讲的事情,即便是撬也撬不出来的,只得作罢。
第五章生生世世不朽不灭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
燕鸢终于坐不住了,在这天用午膳时,向石桌对面的男人道:“阿泊,我的伤已经好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在这里待了太久,必须回宫了。”
玄龙拿着筷子的手顿住。
他身为妖兽,喜食生肉,此前从没吃过煮熟的食物,跟燕鸢在一起后才试着改变自己的习惯,希望与对方看起来像些,筷子才使了一个多月自然不熟练,三番两次掉桌上,笨拙得很。
面不改色地捡起筷子,淡淡道:“嗯,我送你回去,下午便走吗。”
见男人这幅反应,燕鸢顿时有些气恼,放下筷子委屈道:“我要走,你一点都不会舍不得吗?”
玄龙沉默须臾,抬起眸子看向他:“你若要走,我留不住。”
玄龙的眼睛生来冰冷,瞳孔不同于人族的浑圆,他的瞳孔狭长,金绿相间,妖异无比,燕鸢知道他喜欢自己,却不太能看懂他的情绪,因为玄龙几乎不会泄露情绪,他总是一副冷淡且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
这让燕鸢没来由地感到懊恼:“谁说我要一个人走了,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此话一出,不仅是龙,就连燕鸢自己都愣住了。
他本就是打算骗玄龙回宫再找机会挖龙心的。可方才他竟好像真的舍不得他似的,还为此生气。
自己肯定是魔怔了。
双双对视了片刻,燕鸢率先回过神来,伸出手握住玄龙拿着筷子的手,笑道:“我们既做了夫妻,自然是要在一起的,难道你不愿与我相守到老吗?……”
玄龙将‘相守到老’四字在心中默念,耳根莫名发烫起来,淡定垂眸:“自是愿意。”
半个时辰后,万尺高空之上,一条通体纯黑的巨龙在云层中穿梭,背上驮着一位容貌绝色的人族男子。
随着离皇宫越近,燕鸢的心思便越沉重,他骑在玄龙背上,玉白手指轻轻触上龙断了半截的右角,忍不住心疼道。
“阿泊,为何你头上的角断了一只?……”
“幼时被砍断的。”玄龙轻描淡写道。
燕鸢心头发紧:“谁?”
玄龙:“我娘。”
燕鸢深深拧眉:“为何?”
“不知。”玄龙沉默半晌,说:“许是不喜欢我。”
他有好些兄弟姊妹,娘个个都疼爱,偏偏就不喜欢他,发起疯时便爱用鞭子抽他。
那日她喝醉了酒,执着长剑砍断了他的龙角,将他逐出了龙族。
后来他没再见过娘,便也没机会问她为何了。
为何要那般对他。
“疼吗?……”燕鸢喉咙发梗。
“不怎么疼。”玄龙的嗓音低沉,平静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燕鸢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他开心,可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得弯下身子去温柔地吻了吻玄龙的断角,艰涩道。
“你还有我,我喜欢你。”
再多的,就不敢说了。
等那日到来时,真相太过残忍。
殊不知燕鸢已经足够残忍,玄龙表面看起来对很多事情无所谓,燕鸢说的每句话他都会认真记在心里。
“嗯。”
从未有人认真待他,燕鸢待他好,愿意亲近他,他便当真了。
况且深爱燕鸢这件事,本就是不需要什么道理的,那是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就像他脸上业火灼烧的疤痕一样,生生世世,不朽不灭。
第六章拔鳞救人
皇城上方一道白光闪过,两个人影霎时出现在帝王寝殿,乾坤宫内。
燕鸢急着去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后,将玄龙安顿在寝宫偏殿便匆匆出了门。
他平安回宫的消息很快传了个遍,待燕鸢到鸾凤殿的时候,太医院的人已经候着了。
大红喜缎尚未摘下,气氛却萧条压抑,床上昏睡的男人看起来比几十天前还要苍白,清润的脸庞消减了不少。
燕鸢一见宁枝玉这般模样便红了眼眶,缓缓在床沿坐下,握住他冰凉的手,哑道:“阿玉,你受苦了。”
“朕很想你……”
床上的男人不理睬他,燕鸢也不恼,在床边静坐了许久。
他曾经发誓今生要好好保护宁枝玉,绝不蹈前世覆辙,如今爱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病成这般模样,叫他如何能不着急难过。
小半炷香后,燕鸢淡淡出声道。
“各位爱卿,可查出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