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越拉开副驾驶的门想抱他出来,温楚淮拒绝了。
他还是站直了走下来,脊背挺直如一杆标枪。
直到开门进了屋,温楚淮走到盥洗室的流理台跟前,打开灯,看见了被化疗掏空了的自己。
很薄很薄的一片,眼窝深陷,面色灰败,双目无神。
和温楚淮之前预感的一模一样。
连温楚淮自己都不愿意再看第二眼。
一口血涌上来,控制不住地溅满了水池。
到处都是血红的,眼前也是。
温楚淮伏在流理台上,血液似涨潮的海水,一股一股往上翻。
血液带走了身上为数不多的热气,身体已经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温度了。
只能感觉到有人把他扶起来。
有人喊他的名字。
温楚淮迟缓的大脑思索了片刻,意识到好像是他让傅知越进来,把大黄一起牵走。
傅、知越
哥,我在,傅知越魂都没了,我在,哥,你坚持一下,我叫救护车了,救护车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他语无伦次,一遍一遍重复着马上就来。
他去擦温楚淮嘴角的那些血,他想让温楚淮待会体体面面地见人。
可温楚淮好像个被扎漏了的血葫芦,一口血还没擦干净,又有新鲜的血液从嘴角渗出来。
猩红的,蜿蜒的。
一把利刃一样从傅知越的眼睛扎进心里。
大黄围着温楚淮打转,明明之前没有学过认东西,却从客厅的茶几上叼来了纸巾,放在温楚淮身边,不算强壮的爪子去扒拉温楚淮,急的嘤嘤叫。
整个流理台一片狼藉。
面池里的血迹汇成一缕一缕,顺着滑进下水道里。
台面上的那些漏不下去,一滩一滩的,有些浸入温楚淮的衬衫。
触目惊心。
傅知越这辈子活到现在没这么恐惧过。
他拼命地抽纸,捂在温楚淮唇边。
可不管多厚的纸,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浸透了。
猩红粘稠的血液糊了他一手。
哥不等、不等救护车了我送你去医院!
傅知越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一颗心跌到了谷底。
可温楚淮等不及救护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