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员副将围绕着地形图愁眉不展,白发苍苍的楼重额上同样缠着白条,他抬起头来,看向刚进门的司马妧。十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瘦了两圈,眼有血丝,声音沙哑:“回来啦,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司马妧抱拳答:“禀大将军,呼延博有目的性地重点攻击城中防御设施,且让刺史府完好无损,可能有日后作为自己行辕的打算。呼延博整顿好兵马、补充完粮草后,必定还会回来。”
“我认为他的胃口很大,张掖他想要,如果可以,整个河西走廊,他都想要。”
楼重满意地点了点头,司马妧的表现越出色,他就越暗恨她不是男儿身。心下一声叹息,楼重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看看,斥候最新传来的消息。”
斥候回报,呼延博正在张掖以北整顿兵马,似乎打算将麾下两万骑兵分成两路进发,北狄世代游牧,人口稀少,两万人马看似不多,但战斗力惊人。论单兵作战能力,大靖的骑兵少有能与之匹敌。
战报看得司马妧直皱眉:“难道他想绕过张掖,先行攻陷其他府县,再回头把张掖包个饺子?”也不怕楼重的兵从背后偷袭他?好狂妄的作战方式。
“将军,我有个想法,或许能把他的主力再次吸引过来,”司马妧沉吟片刻,“太子兄长的服饰是否尚在?”
呼延博最近春风得意,北狄男儿的铁蹄所向披靡,连楼重的宝贝儿子,威名赫赫的楼定远都死在他手下,可惜没活捉到那大靖公主。
即便那些靖人百姓咬牙切齿,也只能在他们的刀下留下一颗颗愤怒的头颅。
河西走廊,这片肥美无比的土地,那样适合放马牧羊,怎么能让懦弱的靖人占据着?
他美滋滋地规划着日后的行军路线——或者说劫掠路线,直到听见探子报来一个消息——大靖太子还活着,而且就在张掖。
怎么可能!!!
呼延博大惊失色,从椅子上高高跳起,毫无形象地抓着探子怒吼:“再探!”
再探,结果还是一样。
大靖太子的衣服一眼就能认出,靖朝的服色配饰有严格等级规定,尤其是皇族。就算楼重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让人穿太子的衣服,而且张掖日夜修筑工事,不断增兵,估计就是为了保护太子。
那么……自己在瓜州杀的那个人是谁?
呼延博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想起曾经听闻中原的皇帝太子都喜欢搞各种替身,以防备有人暗杀。而他只见过太子画像,无法辨认真伪。
如果太子真的没死……如果楼重偷偷派人护送太子回镐京,那么他和凉州刺史的背后长官的约定岂不是……
呼延博眉头一皱:“传令下去,备好粮草,明日突袭张掖!”
不就是小小一个张掖城么,他能打第一次,就能打第二次!不管这太子有几个替身,他全都杀了!
靖朝在此经营多年,虽然受战乱波及,但消息还是比呼延博灵通很多,得到北狄决定明天打张掖的消息,司马妧摸了一下身上穿的太子衣服,微微松了口气。
本来只是不抱太大希望地试一下这个法子,居然奏效了。
她回来后,得知呼延博在打下瓜州后直奔太子所在,一剑斩下太子头颅,然后目标才轮到其他人。这一点实在是让她觉得很奇怪。
太子第一次来瓜州,呼延博怎么能认得出那人就是太子?
虽然太子是她血缘很亲的兄长,可惜司马妧和他之间感情淡薄,他的死没有给她带来多少触动,只是觉得呼延博可能和靖朝内部的某势力达成约定。不过现在毫无证据,呼延博又抓不着,没法确定到底是谁。
此事不急,反正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这个。
“大将军,我请求带领一千骑兵,绕道扁都口,从北狄背后发动奇袭,和城中军队里应外合!”司马妧一个抱拳,单膝跪地。
公主要带兵出征?!
正商量如何对敌的众将领听到司马妧的声音,头皮全都一阵发麻。
姜朔祖失声道:“公主万万不可!”
楼重亦皱眉:“这里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哪里轮到你一个女娃娃带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