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唐昭只觉心绪翻涌,前两日的晕眩感似乎也再次出现。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心口似被什么堵住,又似空了一块般难受至极。唐昭的脸色倏地难看起来,最后咬紧牙关一手撑住了桌子,这才勉强站着不曾倒下。
对面的宋臻一直看着她,因这突然的变故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起身过来扶她:“这位师兄,你没事吧?!”
小孩儿的声音有些软,带着关切。唐昭听见了,却是满心的不是滋味儿。就连想要伸手推开对方,看着那张与明达幼时几分相似的脸,她竟也下不去手。当下心中更是憋闷,好半晌也只轻轻挣脱搀扶,说道:“我无事,多谢关心。”
宋臻年纪虽小,但一直以来却被教养得极好,九岁的年纪也足够知事了。他看唐昭的脸色却不觉得她没事,正想再说两句提醒她去药堂看看,结果对方却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
看看桌上还没动过的饭菜,再看看那个匆匆离去的纤瘦背影,小小的宋臻只觉莫名其妙。
好半晌,他回过神来,眨巴着眼嘟哝一句:“这人怎么古古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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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昭回到宿所时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意些什么,明明从前是她亏欠了明达,以命相偿之后自认两清,她就再没想过要与前世纠缠。那么明达如何,宋臻如何,又与她有什么相干呢?!
唐昭想要说服自己理智,可心底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叫嚣得更是响亮——怎么能没干系?怎么会没干系?她从前亏欠明达的是对方一颗真心啊,如果对方待自己不是一片赤忱,如果对方早在自己身死前就与旁人珠胎暗结,那么自己的歉疚,自己的付出,自己的身死又算什么?!
只是这样一想,唐昭就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仿佛下一刻就能呕出一口血来。
下午的课唐昭便没去了。她内心煎熬万分,面上却还维持着惯来的冷清,同时沉稳的请了同窗代她向夫子告假。同窗见她脸上苍白得没一丝血色,当下也就应了。
整个下午,唐昭都在宿所中枯坐。脑子里各种念头浮现又消失,便如走马灯一般,到后来就连唐昭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大抵只是伤心,只是不甘,只是明达。
天色渐晚的时候,宿所里重又热闹起来,是学子们听完课回来了。
郑源给唐昭带来了晚饭,饭菜果然都是唐昭的喜好,但郑源的关心却是大大咧咧的。他只是生来心细,又恰好欣赏美人,多看过唐昭两眼便记下了她的喜好而已,旁的并没有什么。
这时的唐昭也并没有心情纠缠其他,道过谢后便准备送客。
郑源被赶走也不恼,扒着门框最后劝了句:“唐兄,我看你脸色实在不好,若是病未养好不如便回家去休息几日吧。你现在这般,若不好转的话留在书院里也没什么意思,而且三天一过,曾夫子怕就要追着你要罚抄了,这事也不能一推再推的。”说完最后眼珠一转:“要不我帮你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