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唐昭在这时接过了她手中的梳子,轻轻推了推她:“你让开,我来吧。”
明达一怔,似没想到唐昭还会梳头,不过这时候唐昭要接受解围,她自然也是从善如流。当下不仅交出了梳子,还将握着的那一缕发丝交给了唐昭,这才如释重负般挪开了位置。
唐昭见明达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有些好笑,也没直接将就着挽发,反而又用梳子将小孩儿乌黑却柔软的发丝梳理了一遍。然后她便将宋臻的头发分成了两股,握着其中一股梳理通透后,手腕指尖也不知怎样一翻转,一个总角便成型了,再用发带一绑就好。
在明达手中怎样都不听话的发丝,落在唐昭手里就变得和顺听话起来。明达眼看着唐昭三两下给宋臻梳好了头,先是惊讶,然后又有了那么一点点的酸。
“你什么时候学会梳头的?”明达看着唐昭熟稔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唐昭递还梳子,理所当然答道:“当然是给自己梳头练出来的,总角梳起来也不难。”
这是实话,唐昭前世今生都是扮做男子,发髻什么的,她很早就会给自己梳了。其实女儿家的发髻她也会一些,至于当初为什么要学,现在倒是差不多忘记了。
明达听罢这才舒缓了神色,可看看宋臻的发髻,还是冒出了点酸——行吧,就是给小孩儿梳个头的功夫,她俩总得要酸一个的。
马车里梳头吃醋都只是小插曲罢了,公主府距离皇宫也不远,晃晃悠悠很快便进了宫。
皇宫中不许马车行驶,更不许策马而行,然而宫廷宽广宫道路远,长公主入宫自然也有代步之物。就是一家三口全挤在轿辇上让人抬着,多多少少给人拥挤之感,于是这回入宫唐昭就没上长公主的轿辇,反而跟在了轿辇旁走着。
轿辇的帘子一掀,明达露出半张脸来,然后又伸手递出了一只手炉:“天这般冷,要不然还是再让人备抬轿辇吧,宣室殿还远呢。”
唐昭接过手炉也没推辞,却是道:“不必了,这不合规矩。”
明达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在唐昭坚持的目光下放弃了,只轿辇走在路上,她时不时总要掀开帘子看上唐昭两眼。一会儿递个袖笼,一会儿递只手炉,若非唐昭今日自己就穿戴了披风,她怕是连自己的狐裘披风都要递出来给唐昭用。
这样的举动多多少少于礼不合,尤其长公主殿下这些年积威甚重,宫人们哪见过她这般拖拖拉拉的扭捏模样?一路上遇见不少宫人,也不知惊掉了多少下巴。
不过明达可不在意这个,唐昭虽然别扭,也不会为旁人的目光怎样。
抬着轿辇的内侍脚步很快,不多时便将人直接送到了宣室殿外,连带着唐昭也紧跟了来。直到要进殿了,她才有些踌躇:“我这般跟来……”
明达没等她说完,便一把将她拽进了殿门:“皇兄又不会说什么,就你别扭。”
唐昭无奈进了宣室殿,对于皇帝其实倒没多少畏惧,毕竟说到底也是一起长大的。至于宋臻就更没顾虑了,他之前说喜欢舅舅也是真的,若非要跟在母亲身边不失礼数,刚到宣室殿他就兴冲冲想要跑进去寻人了。
等一家三口进了宣室殿,见到了病情好转的皇帝,后者见到唐昭果然也没说什么。倒是发现两人腕上的锁链被解开了,他与小宋臻说话之余,还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