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老眼昏花的礼部尚书也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又问身边的左侍郎道:“这是……长公主殿下的仪仗?怎么只有这几个禁军,莫不是别人假冒的?”
好在左侍郎消息比较灵通,忙凑到老尚书耳边低声解释道:“大人不知,长公主殿下的仪仗在西南曾经遇刺,随行禁军为了护卫殿下折损大半,如今可能只剩下这些人了。”
礼部尚书点点头,也不去追究那些满身匪气的都是什么人了,当然也轮不到他追究。他只管迎接好回归的长公主,莫要出了茬子也就够了。
刚这样想着,长公主的车驾也到了近前,老尚书连忙领着一群礼部官员上前迎接。
直到明达打开车门露面,心有疑虑的众人才彻底放下心来。只不过这时不等礼部尚书出面,宫中派来迎接的内侍便先一步站了出来:“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
明达抬眼一扫便认出来,这人是宣室殿中伺候的,顿了顿开口:“平身吧,何事前来?”
那内侍却没起身,微躬着身子继续道:“回殿下,是陛下得知殿下今日回京,特命奴才来城门口等着,若见着殿下便请殿下入宫觐见。”
一旁的礼部众人只是按惯例出来迎接,原本老尚书见一个宦官抢在自己前头开口还有些恼,听了这话顿时将不满都咽了回去。他眼神不好却很有眼色,眼见着长公主都没空搭理自己,便自觉领着人让去了一旁,并不站出来碍眼。
如此一来,明达反而多看了礼部众人一眼,开口道:“本宫这就要入宫。有劳尚书大人前来相迎了,今日天寒,你们都早些回去吧。”
陛下病弱,十年来长公主炙手可热,得了她这句话礼部众人也不算白来了。
老尚书这回领着人彻底让开了路,看着明达稍一颔首后重新坐回了车里,又看着那传旨的内侍跳上了车辕,然后公主殿下的车驾便在众人的护卫下驶入了城门。
马车里,唐昭眉头微蹙:“陛下怎会这般着急?即便要召见,也该让你先回府休整一番的。”
明达倒是不以为意,或者说她本身也急着想见见生病的兄长:“无碍,我便是狼狈些见驾,皇兄也不会怪罪于我。”顿了顿又道:“许是我离开太久,他也急着见我。”
然而唐昭在意的根本不是狼狈不狼狈的问题,这兄妹俩感情如何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无奈的举起了手,露出了上面明晃晃的锁链:“可是明达,你的钥匙放在府里了。这一路咱们形影不离就算了,如今入宫见驾,你难道还要这样带着我一起去吗?!”
明达淡淡瞥了一眼锁链,仍是一脸的无所谓:“有何不可?!”
公主殿下果真还是那般率性。她说“有何不可”,便果真带着唐昭一同入宫去了。这还不止,一路上两人腕间相连的锁链她也没多做掩饰,旁人看见也就让他们看见了。
唐昭对此好气又无奈,面对宫人好奇的目光,多少还有些不自在。
如此两人几乎称得上是招摇过市一般行走在宫中,明达乘坐轿辇时也没忘了带唐昭一起,态度之亲昵显而易见。看见这一幕的人不少,宫中消息传播得也很快,因此还没等到两人踏足宣室殿,待在宣室殿里养病的皇帝已经先一步得到了这个消息。
其实早在唐昭留书出走前,皇帝就已经记住她的大名了——明达亲自招揽的新晋举人,一来就给予长史之位不提,招揽之后更是直接将人留在了公主府赐住。
唐昭固然是有才华的,可有才华的人又不仅仅只有唐昭,而明达的特殊以待却只对她一人。身为兄长,皇帝对自己的妹妹自然也有所了解,当下便从明达的态度中隐约嗅到了不同寻常。更别提之后发生的明达请旨、长史出走、公主殿下亲自寻人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