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二楼响起了一阵吵闹声,隐约有人群的惊呼,说着什么:“怎么打起来了?”
听声音像是楼上那帮书生举子。
“怎么了?”李持月掀开车帘,有不好的预感。
知情借力一跃而上二楼,回来说道:“是那二人打起来了。”
他说的二人还能有谁。
怎么又打起来了?
这个季青珣一出现就没好事,当真是个祸害!
李持月皱紧了眉头,欲下马车又顿住,自己若去指不定火上浇油,若谁嘴上没个把门的,事情闹大,传出去只怕不好听。
“知情,你去传本宫的话,让他们立刻住手,不然就要他们好看!”
知情领命去了,过了一会儿,上边的动静总算消停了下来。
她伸长了脖子往楼道里看,先走下来的却是季青珣。
李持月见他右眼下乌青了一块,有些诧异,再看后面的上官峤,脸上却是好的。
季青珣走到马车旁,却不上车,反而没头没尾地说道:“我原想送一份礼给你,现如今,怕是得再观望一阵。”
李持月觉得季青珣的眼神又变得奇怪了,似在冷漠地宣判什么。
说完这句,他就上了楼去。
“没事?”李持月问随后而来的上官峤。
上官峤摇头,扶着前室登上马车,手按在木板上,绷出了青筋。
等上官峤坐进来,李持月才发现他脸白得厉害。
“真的没事?”
上官峤将手搭上了领口的衣扣,慢慢解开。
直到胸口的肌肤露了出来,李持月瞪大了眼睛。
偌大一片瘀紫的伤痕,瞧着吓人得厉害,可见季青珣也一点没留手。
她看着就难受,从一旁的木匣里找出常用的散瘀血的药膏来,递给上官峤。
他却不接,脸撇向窗外,当没看见。
好像是在闹脾气,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公主新奇又无奈,只能擦了手,将药罐旋开,“那你忍着点啊。”
散瘀血的药膏要按揉发热才能生效,手伸进衣襟之中,李持月抿着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其实脸上有点臊。
被上药的人微低着头,耳朵也红透了,喉结突兀地动了一下。
马车辘辘,不闻人语。
李持月擦着药,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你待何时才杀了他?”
两人的话撞到了一起。
李持月怀疑自己听错了,佛门出身的上官峤怎么会说这样血腥的话。
可为了证明她没听错,上官峤倏然攥住她的手腕,“三娘,我忍不了了,你再和他有牵扯,我真的……我一次也不想再看到。”
可她的时机还未到,要如何杀?
上官峤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实则李持月还在怔愣,他脱口而出:“你若不愿意,就由我去。”
“上官峤,你真要动手?”李持月又震惊了一次。
她会喜欢上官峤,就是那份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清静自在,他没有名利、权位之欲,却真正地心怀苍生。
越是经历过冰冷绝望,越想靠近这样温暖,喜欢这个阳光一样的人。
可现在他却说要去杀人?
是她逼得上官峤如此吗?
那往后呢,往后又有多少不得已的时候,都要迁就他,还是让上官峤忍耐?
自己已经成了上官峤痛苦的来源了。
当初担心的,终究是一一应验了。
上官峤得不到一句答复,愈发急切,“你是不是从未打算杀他,还是说你要原谅他的背叛,来日又要重归他的……”
“够了!”李持月将药推到他手里。
上官峤几乎疯了:“为什么就够了,难道你真为了那八年情,不忍对他下手?”
李持月为上官峤如今的话越发茫然,她双目有些失神,说道:“在贡院的时候,我看着太子下手,原本以为季青珣真的死了,可他金蝉脱壳,半点事没有。”
她不是不想他死,可眼下形势如此,她一样棘手。
而且李持月越发觉得,季青珣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