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映的银针都闪着暖光。
极细的银针齐齐摆在圆木桌上，银针的尖端泛着黑色。
“啧。”
殇十柒敛眉垂眸，盯着手中的银针发黑的针尖看了许久，道：“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是不是差不多已经清楚了？”
吴德趴在榻上，手指揉了揉脖颈有些青黑的那一片，眼底晦暗不明，道：“嗯，这毒性我还是可以暂时可以压制的住的。”
暂时...可以保全五脏六腑。
“我看，你体内好像还有一种毒。”殇十柒将手中的针放到圆桌上，皱眉看着吴德。
吴德坐起身子，理了理外衫，眼帘低垂着看不清神色，轻描淡写的说道：“旧伤而已。”
的确是旧伤，旧到这十年，乃至以后，都要一直以这小小的身子，稚嫩的面孔，男娃娃的身份活着。
传闻，那所谓《一重变》，共有三层，每一层有三变，三层便是九变，九九归一，便是叫《一重变》了。
据说那一重变若是三层都习得，那就是相当于有了逆天之大能。吴德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其中一层，另外两层，听说在被一众江湖人抢夺时，天忽降一道雷，生生将那另外两层劈得渣都不剩，此事过了许久才在江湖上平息下来。
当时，吴德受人迫害，身中剧毒，危难之际被月肖琦的父亲所救，人虽是救了下来，但体内毒素过于霸道，无论如何也除不尽，只能搁置下来，日夜不分的练功压制。
时间久了，体内的毒素也渐渐稳定下来，吴德却也再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殇十柒一走，吴德便将碧琼唤来。
“你这毒我瞧着眼熟的紧。”碧琼不知何时来了，倚靠在墙边，青灰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一双眸子宛若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可言。
窗外的光线透了进来，折射入这双没什么光泽的眸子，勉强添了几分生机。
“眼熟吧。”吴德趴在床上，床幔松松垮垮的绑着，半眯着眼一副极为悠闲的模样，尽显慵懒之态，好像昨夜中毒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碧琼居高临下的，没什么生气的眸子盯着吴德的脖颈处转了几圈，道：“是林政吧。”
“嗯，应该是的。”吴德懒洋洋的应道，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碧琼闻言，脸上可算有了一丝表情，他笃定道：“就是他。”
吴德淡淡道：“是他就是他吧。”说话间，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林政，武林盟主的独子，虽说没有借着他父亲的名号宣扬，但身上的本事却是不少，可以说是与碧琼出于同一个路子，两人也算是师兄弟吧。
“你居然会被他伤到。”碧琼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讽刺张扬的笑。
吴德闭着眼假寐，漫不经心的说道：“他这些年进步的很快，可不像你。”
是啊，不像他，为人不张扬不靠父亲，更不贪图盟主之位，自身的实力却是稳步上升，在不少地方都扎稳了脚跟，但为人低调，从未宣扬过。
——不对。
“林政怎么会跟那月傲天在一块？又为何会伤你？”碧琼轻抿了下没有丝毫血色的下唇，心下十分的不解。
——这不合理，也不应当。
“嗤。”吴德嗤笑一声，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皮微动，露出一丝缝隙，很快又合上了双眼，他道：“不碍事。”
“他都伤你了，怎么会是不碍事。”碧琼青灰的脸上面色有些僵，眼神极为复杂的看着吴德。
毕竟，他的命是吴德救的，再怎样，也不想做忘恩负义之徒。
吴德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竖日，夜深。
门外传来几声极小且细碎的脚步声，倏忽间来到了门口处，嗖嗖数声，几根银针便穿过那层糊在门上的薄纸射了进来。
银针划破空气，屋内的人早有防备。
碧琼原本阖着的双眼突的睁开，如死水一般没有任何波澜的双眸闪过一抹寒光。
一根银针擦着碧琼的脸颊过去，后有连续数针，碧琼立即后跃，将余下的几针尽数躲了过去。
碧琼拈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根银针，喊道：“林政。”
门外的人“咦”了一声，好像很惊奇。
“哐当”一声，门被人大力的推开撞到墙壁，门身直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