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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之挂断了电话,眉头不展,李艺不在家,晚上在东宣阳家,小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杨之的心一下就乱了,那种失落和恐慌让杨之觉得难以自容,这一夜,他未眠。
第二天的工作总是在走神,而张科的伤已经看过了,并不算很严重但也需要住院一个星期观察,他最少也在待在这里十天左右才能回去,一时半会他也联系不上李艺,杨之越想心里越乱,他不是怀疑李艺,但是那种忐忑的心理却怎么都无法平稳下来。
到晚下了班,杨之给家里去了电话,小旻正在拖地,听到电话声立刻跑去接听,“喂,先生。少爷?少爷还没回来,可能是开学比较忙,恩,恩,好,我会让他回电话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杨之第一次感觉到了行不自控的混乱。
如果不是段凯睿忽然给他打来电话,杨之还在那种闷郁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约在你家楼下的咖啡厅吧,我会过去,你别哭,好,十五分钟左右,行。”挂断电话,杨之一脸惆怅,段凯睿的这通电话让他心乱又心疼。
段凯睿家境不凡,祖辈靠古艺而生,父亲更是出了名的陶艺大师,他从小就在书香门第里熏陶,耳融目染的段凯睿身上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优点,当初之所以答应段凯睿的追求也是因为他身上那股子的气质在吸引着他,但是真正接近了解之后,杨之发现段凯睿并非是那种沉稳的性格,相反是那种小公子,小脾气很多,很跳脱的个性,虽有些许骄纵倒也不至于让人讨厌。
只是时间久了会觉得有些疲倦,感情是时间累积的痕迹,他不否认对段凯睿没有爱的冲动却依旧有着深刻的感情,所以当段凯睿这通电话过来时,杨之的心是在颤抖的,他在电话那头哭的撕心裂肺……
感情往往是最难割舍的东西。
是爱,是恨。
都是如此。
浓郁的咖啡香在空气中飘荡,段凯睿红肿着一双眼眸水汪汪的看着杨之,他紧紧的贴在杨之的身旁,用右手和他十指相扣,他声音嘶哑又卑微,“杨之,我等你两年了。”
分手时,杨之是这么说的:凯睿,不要在我身上耽误时间,是我对不起你。
段凯睿何等聪明,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杨之和他分手的原因,太简单了,因为杨之社交简单,身边没有什么朋友,更不会沾花惹草,这样的人忽然和他提出分手,那只能是因为李艺那个孩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依旧在段凯睿的眼前,李艺说的话字句钻心。
“凯睿,我们已经分手了。”杨之声音中是无奈。
“杨之,你知道,我爱你,我等你了那么久,我不问世俗,我不畏人言,我逆风而行,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却为了一个孩子和我分手?好,我等,我等到李艺毕业,现在他上了大学,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面对杨之闪避的目光,段凯睿的心一下猛地提起,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杨之,声音颤抖的询问,“你是不是……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杨之张口,哑口无言,想辩解的语言如鲠在喉。
不可否认的事实要他怎么说?
段凯睿抓着杨之的手刺入他的血肉,“你疯了吗?他是你儿子啊!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你的儿子,杨之你是不是疯了?”
杨之垂眸不言。
段凯睿看着杨之只觉得心如死灰,他喉结哽塞,双目刺痛,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疯狂落下,“我想过我们会分手的那一天,但是我从来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原因!杨之,你和李艺在一起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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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而下。
应景极了。
杨之站在楼檐下,看着人来人往匆匆奔跑的景色,心中一团麻木。
段凯睿的话他何曾不明白,但是热血的情感,李艺触碰他身体时的体温,拥吻他时的热切,进入他身体时的深刻都让他无法忘记,他渴望,渴望更多更多……
如果前方是地狱,他愿意随李艺前行。
可是……
“杨之,你这样会毁了李艺,他是心甘情愿,但是他的人生也会因此毁于一旦!李艺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唯独不可以和你在一起,因为你们是父子!就算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陪他前行,他也是心甘情愿,但是你考虑过他的未来吗?我们都是不小心走上歧途的人,我们错了,你怎么可以愚蠢到陪李艺一起犯错?即使我们已经分手,我们以后不再有可能……我也不希望你和李艺在一起,杨之,你别再犯傻了!你都三十六了,李艺才多大?”
段凯睿说的字句在理,杨之摸出烟点燃,烟雾缭绕在雨水间无法快速散去,就好像杨之心底的那团云雾。
蹉跎而错过的岁月是无法弥补的,杨之第一次这么难过,难过到心脏跳一次痛一次。
他真想……真想可以再年轻一点,真想可以早点遇到李艺。
他讨厌东宣阳的原因似乎也在此刻明白过来,他是因为嫉妒啊,东宣阳还有青春大把可以和李艺一同走过,而他呢?
', ' ')('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腰,甚至连上床都费力。
自嘲冷笑间,杨之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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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一等就是三个月,学习正如轨道,而一切的一切都在静悄悄的改变中,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发现。
“你骗我,杨之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总和我说下个月下个月,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李艺抓着电话声嘶力竭的发泄着怒火。
杨之疲惫的用手捏了捏眉心,声音里带着安慰,“没有,小艺你听话,公司真的很忙,张科一个人根本处理不了,我再协助他一段时间。”
“那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现在你告诉我还要等?我们多久没见了?”李艺捏着电话的手越来越紧,他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立刻去找杨之去,但是学校的学业也很忙,他根本走不了,要等也只能等到放假,距离放假其实也不远了。
没等杨之回答,李艺直接怒气冲冲的挂断了的电话,他想着等放假回去找杨之。
晚上东宣阳来蹭饭,顺便一块来学习,吃过完饭,小旻就回房间休息了,这两天小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些感冒,李艺没让她忙太多,晚饭也是携手帮忙做的,东宣阳拿着书坐在地毯靠在李艺的床边,说:“你心情不好?”
李艺趴在床上转着手里的玻璃球看着里面的色彩,声音冷了下去,“恩。”
“因为杨之。”这是一句肯定句。
“恩。”
“又说下个月?”
“恩。”
“快放假了。”
“恩。”
东宣阳看向李艺,起身趴在李艺的后背压在他身上说:“别想了,等放假我陪你回去。”
“好。”李艺现在其实不太想提及杨之,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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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温度直降不高。
车站,东宣阳拿着围巾踮脚看着李艺,李艺无奈的弯腰低下头,“我不冷。”
“鼻子都红了,还不冷?”东宣阳嗤笑,又道:“你给杨之打电话了吗?”
李艺捏着车票在手中摩擦,摇头没有说话。
东宣阳知道他不太想说话,所以就没再问了,两人一同上了火车,看着窗外景色在混混沌沌中回到了曾经从小长到大的城市。
“我就先回家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吧?”东宣阳提着行李箱看向李艺,有些担心的问。
李艺抬起手把东宣阳头发上的白雪轻柔的扫去,“恩,放心。”
两人分别。
李艺第一时间先回到了老宅,家中没人,但是有人生活的痕迹,杨之还没来得及洗的一件外套正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放下行李箱,李艺站在客厅深吸一口气,一种无法言语的安心让他觉得满足。
小旻没有跟着李艺回来,自打小旻跟着杨之家里工作之后,已经有好几个年头没有回家过年了,李艺就给小旻买了一张车票让她回去过个年,看看父母,小旻很高兴,对李艺一个劲的感谢。
其实李艺只是不想多个人打扰他和杨之的二人世界,顺水人情罢了。
把行李箱收拾好,洗去身上的劳累和疲惫,李艺倒在满是杨之味道的床榻上脸颊靠在枕头上来回磨蹭着闭上了眼睛,困倦让他不知不觉陷入了睡眠中……
那细碎交流的声音让李艺恍惚间醒来,杨之回来了?
李艺翻身走下床,脚步愕然停止,虽隔着门却可以明显的听到有两个人的声音,若不是杨之叫了对方的名字,李艺不会想到另外一个人是段凯睿。
“你喝多了。”段凯睿用力的撑着杨之的身体,而杨之却用力的抱着段凯睿低声的喊着李艺,声音很小,小到段凯睿差点都听不清。
段凯睿的心凝结成冰,他却柔声的在说:“我在,你站好。”
杨之站直身体看着段凯睿,眼前模糊成一片,他什么都不知道,主动隔离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经常这般喝酒买醉,这也是第一次杨之知道酒精是这么好的东西,可以让大脑麻痹。
门被拉开的缝隙,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门外相拥缠吻的两人。
心脏在这一刻间好像碎了,先是裂出一道缝,然后渗出了血液,全身冰冷,李艺缓步走了出来,段凯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身影,他吓得猛然推开了杨之,早已经喝的叮铃大罪的杨之撞击墙面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这就是你不回来的理由吗?”李艺站在杨之的身前,目光里没有任何一丝温度。
杨之震惊的看着李艺,他没想到李艺会突然的回来。
“小艺,我……”
如果,这时候放手。
如果,让他选择了恨。
可是,杨之舍不得,他试探性的伸出手时,段凯睿冲上前一把拉住了杨之的手,用力的抱着杨之看着李艺说:“李艺,杨之是你父亲!”
一句话,醍醐灌顶。
李艺却笑了,冷笑仰头,一脸蔑视的看着杨之低下头声音轻缓却带着让人呼吸的魄力问:“你?我父亲?是吗
', ' ')('?杨之?你怎么生的我?恩?”说着,他伸出手挑起杨之的下颚,“你还真自作多情啊,我拿你当爱人,你还想做我爹?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李艺仰头大笑,笑得歇斯底里,笑道捂着腹部没有力气,深吸一口气,他哑然没了声,杨之和段凯睿惊恐的看着李艺,他现在就好像随时会杀人的恶魔,让人畏惧。
周身散发的气场让人想逃离,李艺缓缓的转过头看向杨之说:“杨之,我啊,是人。我的心有血有肉,我是说过我可以为你做出任何事情,我可以执迷不悟,但是……现在想想,我觉得这样真的挺累的,我何必追着一个根本不会认真对待自己的人呢?你说对不对?”说着,李艺步步压近杨之,而段凯睿被李艺的眼神及气场吓得松开了抱着杨之的手退了两步。
李艺看都不曾看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杨之,他一字一顿的问:“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现在可以解释,你要解释吗?”
杨之看着李艺,眼眸颤动。
李艺说:“3。”
杨之闪避的垂下眼眸。
李艺说:“2。”
杨之捏紧双拳,鼓起勇气的看向李艺说:“一切如你所见。”
李艺目光里闪过悲痛,却也只是在一瞬间,他不让自己这狼狈不堪的脆弱让‘敌人’看见,他认输,他拿得起放得下,他低头用力的咬住了杨之的唇,咬破了,血染唇瓣,血腥味充斥口腔,提醒着他们的曾经。
直起腰,李艺和杨之拉开了距离,他脸上没有难过,甚至笑眯眯的说:“那就这样吧!以后你是父,我是子。我们就当闹剧一场,不过杨之你记得,岁月里我没有负过你,从此就像你三年前说的……没必要的情况下,我们别再相见。”
看似潇洒的走其实是落荒而逃。
李艺还说:“爸,我今晚就去朋友家住了,后天我直接回去,再见。”
似乎这句话能挽留住他最后的尊严和破碎的感情。
他表面镇定,其实心底已经惊慌失措,他错乱的用着最卑微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李艺走到无人的街道,躲在没人的街巷放声痛哭,这是他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就是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让人撕心裂肺的痛,心里好难过,笨拙的找不到词汇再去描述,反正就是难过,就是痛心,就是想哭,就是眼泪止不住。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那天就不要受到酒后情绪的挑拨去发生什么,不然存留的那些记忆要怎么忘记,谁来为此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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