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垂著眼睑,神色里有种隐忍的伤心。
蒋乐喘了一会,发著抖把信用卡夺过来,攥在手里,“多谢你了啊,爸爸。”
而後他当著男人的面,狠狠把卡折成两半。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麽在两人有了肉体关系以後,在他收拾了衣物打算离家出走的当下,蒋予臣竟然还能这麽平静,还能用那样的眼神看著他。
好像以为两人还能回到从前似的。
去你妈的。
梁小刚换了新锁,蒋乐手里那把钥匙打不开,他烦躁地反复按响门铃。片刻後给他开门的人看著居然和他一样糟糕,神情萎顿,两眼红肿,脸上还多了两道新伤口。两人对视片刻,没问对方发生了什麽,互相默契的缄默著。
沈默又压抑的过了几天,问题出现了。
他离开时没带多少现金,梁小刚也没什麽零用钱,穷得像鬼,没过几天,两人就彻底没钱了。
蒋乐想起那张信用卡,心里刚涌起一点後悔,又被强烈的愤怒和自尊盖过了。他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意回头去找蒋予臣要钱。
还好过了两天梁小刚就不知从哪捞了一笔回来,两人去临近超市买了许多泡面堆在家里,又能凑合著吃上十天半个月。
又过了两天,学校把志愿表发下来了。
蒋乐想也没想,随便填了一个远在几千公里外的无名大学,放学後和梁小刚打了个招呼,告诉他别等他吃饭。
出走後的两个星期以来,他第一次坐上了回家的巴士,为的是把那张申请表带回去给蒋予臣签字。
他要让蒋予臣知道,他不是离不开他。
你不是要赶我走吗?
我成全你,马上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见到你!
公车到站。
蒋乐下了车,一路步履匆忙,胸口里翻腾著一种恶意的,近乎自虐般的快意。
匆匆赶了回去,站在家门外时,那口恶气又淡了下去。手指搭上把手的那一瞬间,心里简直百味陈杂,各种情绪都在胸腔里翻搅起来:恐惧,苦涩,伤心,犹豫,而後甚至,还有两分因为要和那个男人见面而产生的期待。
蒋乐反手拍了自己两巴掌,狠狠对自己说,出息点,你没那麽喜欢他!
而後终於推开门。
但蒋予臣却不在。
家里空空荡荡,蒋乐无措地呆站了一会,把那张薄薄的志愿表放在餐桌上,拿了一支原子笔压在上面。
等蒋予臣回来,会看到的吧。
他又站了一会,转身打算离开。
蒋予臣的大衣对半叠著,搭在沙发後背上,而他的那只黑色皮夹,就端端正正搁在大衣上。
蒋乐脚下一顿。
他忘了带钱包?
…活该。
想起最近生活上的处处拮据,步子迈不动了。
要不拿点钱?
拿,拿点也没什麽吧,蒋予臣是他的监护人,本来就该负担他的生活费。
犹豫片刻後,他硬著头皮走过去,打开钱夹,抽出几张粉红钞票,胡乱裹一裹揣进口袋。
这时,一张卡片一样的东西从钱夹里掉了出来,蒋乐蹲身把它捡起来。
原来是蒋予臣的身份证,上面那张大头照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阴郁与嚣张并存的复杂感觉,旁边写著姓名蒋予臣,民族汉,出生年月日一九八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