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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他用了一些关系摆平了这件事。”August说,“我以为他在生气,实际上他讲话就是这种指派任务的腔调。他陪了我三小时,临别时说他要出趟几个月的差,做完这单生意他就再也不用外派了。”
“不,August,你真的没事吗?”弗洛里安说,“你刚才的描述,好像你父亲下一刻就要操你。”
“什么都没发生,我说,什么都没发生。如果那时他操了我,我就把他送进监狱!”August有些紧张,似乎并不想继续话题,也许觉得自己透露的太多,“实际上他只想看我身上的淤青,以及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还好我只是拉伤了肩膀的软组织,没有脱位——那些学名我也不懂。他很快帮我把衣服重新穿回去了。”
“他对你可够好的。”弗洛里安说,“你似乎相信他不会伤害你。我打包票,那是个危险的Alpha,即便那是你的父亲。”
“我当然知道。”August说,“但我不会问我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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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后弗洛里安便在终端搜索“OliverWinterfield”,即August透露的父亲姓名,一位远洋货运公司的经理。在外网他没有得到有效信息,于是他转而输入货运公司名称,但除了注册信息与稀疏的商业往来外一无所获,法人与两位股东的简历同样短的敷衍,连照片也是数字合成的。这无疑是一具空壳,一家掩人耳目的皮包公司。
但弗洛里安有其他方法。他虽然被冯?布伦贝格剥夺一切荣誉和头衔告老回乡,法律上依然属于机构管辖,因而他有访问内网数据库的权限。机构由于特殊职能,与帝国户籍系统有合作关系,他可以直接查询Winterfield家近五十年的档案。August是单亲家庭,母亲于7岁时去世,出生证明由帝国首都第九区圣亚历山大医院登记,在第一区完成义务教育,又以优异成绩考入了帝国陆军学院。除了第九区与第一区距离几百公里,他的履历没有特别的地方。
弗洛里安又开始查看August父母的信息。母亲是位初中毕业的家庭主妇,长相有几分姿色,收入与工作单位一片空白,只有一张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死因是白血病。而他所谓做生意的父亲,照片中是个刻板而不苟言笑的公司职员。弗洛里安并不相信此人擅长剑术,或许他会冷漠地对待孩子,却并非August描述中利刃那般冷酷。Winterfield先生毕业于普通大学,自十六年前起供职于所谓的货运公司,银行记录与收入来源挑不出一点毛病,是个容易被遗忘的无趣的人。
这份档案被删改过,弗洛里安确定,因为他自己的户籍便做过类似处理,他早年的黑历史与详细服役纪录都被机构掩盖。他的前上司,即冯?布伦贝格上校是机构建立初期情报管制工作的深度参与者,机构有专门设立的部门负责制造“真相”的文书工作,内务长罗尔?罗斯托克亲手为弗洛里安撰写新档案,而冯?布伦贝格打通了赋予它法律效力的流程。他曾使用过两只手以上的假身份,冯?布伦贝格也有至少两本合法护照。他的前上司特殊之处在于他的个人档案是加密的,只有机构议会才有查阅权限,但鉴于冯?布伦贝格直接听命于皇帝,这并不稀奇。
Winterfield……弗洛里安隐约听过这个姓氏。除了首都的黑手党会伪造身份洗白自己,另一个可能是帝国情报部门,类似于机构以及机构的竞争对手。August显然知道些许真相,而他的父亲,因为种种原因拒绝透露更具体确切的事实,两人只能心照不宣地隐瞒。
以后有机会他将继续调查August,于情于理独自求学对一个孩子依然过于残酷,弗洛里安对这种青少年总能萌生出同理心。“真是浪费时间。”他对自己说。
现在他有另一件事要做:安娜斯塔西娅为他拓宽了业务渠道,除了上班时间卖弄风骚,他还可以提供网络上门服务。弗洛里安对生意素来是来者不拒,在这个年代性病能被轻松治愈,连几个世纪前视为绝症的艾滋病也早被攻克,帝国中心星域很少有人罹患,偏远星区贫民窟的居民才可能被它夺去生命。只要对象外貌不太污染他的眼球,弗洛里安很愿意献出他的阴茎、直肠和逼。
今天有个网名为“Angle”的大学生预订了他。这是个土气又天真的青年人,把自己傻笑的真人照片挂到网上,简介里写着过时的情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块蠢笨的肥肉。Angle一板一眼地请他开房,甚至对他这样的妓女用敬语,弗洛里安怀疑他在学校没少被霸凌过。
Angle是个面容像Omega的Alpha,以Alpha而言过于柔和秀气,正如August对Omega而言过于有攻击性一样。August锐利而敏感,某些时候他联想到了年轻的冯?布伦贝格,尽管两人形象大相径庭。“Angle”——他走在红灯区,恐怕会被热情的Omega强暴。他的脸颊轮廓纤细,一对桃花眼像母马或狗般湿润,嘴唇忧郁地微微张开,仿佛在疑惑中被记录下这一瞬间。
', ' ')('弗洛里安能想象出这是个怎样的孩子。奇怪的是,Angle的面容能给他某种舒畅感,继冯?布伦贝格抛弃他后,他很久没有充实的安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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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gust坐在宿舍床铺上,继上次事件后他得到了Omega的单间。他的同学讥笑“Omega就是娇贵”,他在训练场上揍了他们一顿后,嘲讽便改为“Omega就是高人一等”。这有什么?他想,他拥有过人的力量,这些Alpha又害怕又尊敬他,所有人都见过羞辱他的下场。只是海德布兰特临别前教诲他使用暴力前应了解暴力的后果,他才竭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那天海德布兰特陪了他三小时,除了必要的教育外他们没有说太多话,时间在安静中很快流逝,没有任何多余。期间他没有激动的情绪,而海德布兰特走后他才有苦涩的悲伤。
帝国陆军学院允许学生持有仅可联系监护人的通讯器,August的终端突然刺耳地振动起来。他的心抽抽跳动,他预感他会接到自己绝不想知道的消息。
“这不是实时通讯,互动是无效的。”海德布兰特淡蓝的全息影像跳出屏幕,舷窗外的星域游动漩涡般的扭曲线条。他的语气平淡,与他介绍某种技巧时并无差异,“回到家族去,August,威廉会保护你,可能他是对的。我没能尽我的义务,请恨我吧,或者咒骂我——不要为我悲伤,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我爱你。”
“海德布兰特,不要讲那么快!”August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解释,让我说话!父亲!”
通讯中断了。August在震惊中无法思考,良久他才想起,父亲处于外环星系,这条讯息真实发送时间是几星期前。一股从脚底升起的寒意定住了他,他觉得脸颊有潮湿的痕迹淌过,用手指擦拭时发现是他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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