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该与您见一面,可如今看来,倒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段夫人也随之站了起来,引得桌子哗啦一声。
“如今这个家早便四分五裂,来时我与阿缨还说过,若是能像一家人一般和和睦睦,倒也不是过不下去的,可见了面方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现在见你一次,便觉得是在咬噬自己的心,曾经想起段府那些日子,还是感慨,这会儿却只剩了麻木了。”
灯火一闪,桌旁便只剩了段老爷一人,与仍站着没走的段宁。
段老爷无力地抬头,却并不反驳,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似乎是方才那一瞬竟老了一些,烛光每微弱一分,他便衰老一分,直至他脸上的光全部消散,才沙哑着苍老的声音道,“如今我是什么都没有了。”
“您可是有您的官职在身,”段宁冷笑了声,“您不是爱做官,爱到妻离子散都在所不辞?我如今是成全您。鹭娘起初跟了谁,现在便跟着谁,孙舒由孙家招呼着,不久便可嫁人,母亲与阿姐不肯谅解您,估计也不愿在段府与您同住,这不是您当初自己选的路么?我不过是在帮您罢了,您怎会不知道,这条路本就该是仅您自己一个人走到头的。”
段宁若无其事地又拿支蜡烛来换了上去,抬手将方才奄奄一息的烛光捻灭,屋内一瞬间黑暗无光,又极快地闪起新火。
段老爷瞧着这烛火旧换新,如同天道更替,如今是他该让地儿的时候了。
段宁添完了火,便也转身离开,临阖上门前,又轻声道,“我还称您声父亲,是因着我小时候您还疼爱过我,可人心都善变,您如此,我也是如此,我从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人。”
“啪”的一声,门扇紧闭,灯火一闪,桌边只剩了段老爷一人。
第64章夜还长
这一夜似乎只是压抑了些,并无其他异常,段宁却总也放不下心,胸口一直突突地跳着,如同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他有种无知也无力的感觉从四肢涌上。
他推开院门,宋凌便极快地迎了上来,将个盛着糕点的瓷碟子递给他。
“总算是回来了,怪你回来晚了,只给你留了这一块。”
他轻笑着接过盘子,却笑地牵强极了,心头上挂着东西似的叫他无法安稳下来,眉头也不自觉蹙了起来。
快入夏了,人身上的衣裳都薄了许多,院中却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凉风,顺着薄衣的领口袖口钻了进去,激得人一抖。
这会儿吹的该是暖风了,却莫名裹挟着寒气,段宁沾起糕点,却无论如何吃不下去,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思。
这糕点中,他总觉得有血的腥气。
他终究是没吃了那口宋凌特意留下的糕点,她闷哼了声将碟子夺了过去,嘟嘟囔囔道,“特意给你留的,自己都没舍得吃,你倒好,端着盘子都不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