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荣心中哀嚎,娘呀,又来了。
这些日子,将军总要叫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当初,他是通过何种办法、哪种角度将郑曲尺的身份辨认出来的。
“那日,付荣一看见将军夫人假扮的桑瑄青,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来自于我对人体的熟悉度,每一个人身躯的骨骼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有相近的,也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的程度,于是我心生怀疑,又仔细观察,最后通过男女身体构造的不同,结论桑瑄青不该是男子,该是女子才对……”
付荣麻木、如同背诵一般,将那日发生的情形,原原本本,包括他是如何将郑曲尺认出来的细节跟心理活动,都通通又讲了一遍。
之前就因为讲得太过笼统,将军让他再讲一遍。
后来他细致了内容。
但因为讲得太过简短,将军让他再讲一遍。
于是,他又丰富的内容。
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讲书人了,他可以做到既真实又饱满故事情节,完全能让听者满意的程度。
“当时将军夫人眼神十分凌厉,见属下欲上前擒拿(不能提自己当时有行凶迹象,会被将军记恨),她当即稍稍扯松衣襟(其实因为情况紧急,她扯的力道堪大,露出大片肩颈部位,但不能说,会被将军挖眼),属下恰好便看到了夫人挂在脖子处的鸾镯……”
终于将要交待的事情交待完毕了,付荣本以为这一趟的行程就该结束了,但将军却突然问起。
“她当时身上伤了几处?”
付荣听后一阵毛骨悚然,他不敢瞧将军此刻问话的神色,只硬着头皮道:“共有六处,鞭打的位置应该集中在背、腿,摔落的擦伤在肘、膝与下颌处,还腰间的……暗器伤。”
提及暗器伤,周围的空气一下骤降了十来度,本来就寒冷冬日户外,此刻更是冷得叫人受不住。
“不对,你忘了提,还有她胸前的掌伤。”
付荣抖得更厉害了:“……是,是属下忽略了。”
哪来的掌伤?
又不是他打的,将军这死人一般的瘆人语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宇文晟站于廊下,檐瓦打落的阴影令他眼底没有一丝光亮:“在数日前,我找了一个身强体壮的蛮夷试了,同样的伤,同样的位置,同样经历了那样一场劫难,你猜,他现在如何了?”
付荣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回答将军的问题了,完全不知道他哪一句是真的想要答案,哪一句是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之前,他就凭感觉回答了一句,估计是错误答案吧,险些就没能活下来,若非他机敏反应快,补答了一句……
不敢答,但是又不得不答:“他……死了?”
“对啊,死了。”宇文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