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双方为了一堆木头,不仅扯出了前尘旧怨,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吵得不可开交,彻底撕破脸皮,郑曲尺也是叹为观止。
想不到这么一个匠师团,不仅内卷得厉害,内部恩怨好像也不少。
知道继续吵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付长枫仗着这一次他带来的人多,直接叫身后的杂役兵:“给我去将这些木头拖回去!这榆木,今日我付长枫要定了,谁来阻止都不行!”
郑曲尺也挤过来,骂他臭不要脸:“你这是要硬抢了?”
“什么硬抢!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你们的,我着急要用,你们若再拦着,我的起重器械无法如期完成,延误将军大事,你一个小小杂役兵,还有你们俩,担当得起吗?”付长枫气焰高涨。
一时之间,双方呈三角对势,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但总得来说,郑曲尺这边要吃亏一些,因为对方人多,可以生抢,他们就三个。
“她担当不起,你就担当得起吗?”
库房门口,一道尾音勾着笑,但却如暴风雪袭来的男声响起。
郑曲尺徒然一僵,惊讶地看过去。
其它人也都是第一时间回头,便看到宇文晟正带着王副官跟蔚近卫站在那里。
将军猩红的唇瓣弯起,冰冷潮讽的轻笑声荡开,刺得人无法呼吸,浑身发抖。
所有人都傻了。
“将、将军?”
他们腿一软,“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那保命的态度、那熟稔的跪姿,简直就是习以为常。
而常常会因为不习惯跪人,而动作慢人一步的郑曲尺,总与这种场合格格不入。
她杵在那儿,就跟一截呆立的木头似的。
她寻思自己这都升职当将军夫人了,还得跟以前一样随时随地要跪宇文晟吗?
但她转念一想,她这个将军夫人的水份太多,当不得真,她还是跟其它人一样为好,而且现在,她是“阿青”不是。
正当她也要跪时,不经意与宇文晟的视线对上了,他正直勾勾地看着她,那一双阴暗下的眼眸,无声地与她纠缠不休。
她怔了一下。
“都起来吧。”宇文晟道。
第一次,这当真是第一次啊,将军竟然免了他们的罚跪?!
吃惊、难以置信,同时也更觉得惶恐了好不好。
一切的不同寻常,都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牧高义、付长枫他们而言,人都麻了。
试想以前,他们哪一次犯事,不都得跪到将军暂时气消、或者离开为止,可这一次,他们才跪下,将军就“体贴温柔”地放过他们了?
郑曲尺一听宇文晟喊人起来,当即眼眸一亮,那微微打弯的膝盖,又重新给直了起来了。
其它人,在各种不安猜测跟惶惶不安的情绪当中,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可他们不敢直视将军,全都弯腰驼背,视线盯脚。
“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将军给你们的时间太多,所以才有闲心在这里争吵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