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声道:“很好。”
他这一次出现在匠师团面前,不知为何态度尤其“和善”,就跟渡了一层圣光的佛一样,慈眉善目,全然一个好好领导似的。
要不是以往他们早见识过将军的笑里藏刀、绵里带针、喜怒无常、杀罚恣睢,叫他们匠师团的人员都轮换了好几波,他们还真相信将军是一个体谅下属的好领导了。
可这一次,将军……就好像转性了似的,咋就对阿青的要求,予取予求呢?
瞧瞧这回答,那叫一个春风拂面,哪像之前教训他们时,那刀刀戳肺句句刺肝。
然而,郑曲尺却不大满意:“很好是什么意思?”
广义的词少用,略显敷衍,她需要更多人、更具体的真实体验。
一旦投入工作,她就忽略了其它,这话的语气不大尊敬,一问出来,倒叫旁人听了心头打鼓。
阿青这小子,可真敢啊。
而宇文晟见她耷拉着脸,一双明澈的眼眸毫不掩饰着自己的不满意,却忽地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那抑止不住的畅快笑声,令在场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头发寒。
将军在笑什么?
“别笑了,快说。”郑曲尺心急催促道。
嘶,敢这样跟将军说话,这小子是真不怕死啊!
匠师们都惊恐地瞪大眼,退避三尺,生怕一会儿血溅当场时,会迁连到他们这些无辜者。
然而,他们预想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
宇文晟一双如黑海般的眸子荡起了涟漪,他“听话”地收敛起了笑意,稍稍停顿片刻,开始总结言语。
“马车起步时,有稍微的前冲感,缓慢奔跑时,只有轻微的抖动,可忽略不计,在速跑时,风速过急,窗缝过隙,但车内的感受却很平静,足下有颤动,但以往坐马车时浑身骨都抖散的颠簸感觉,被一种上下起伏的力量给卸了大部分,令人感受轻松。”
这就很详细了。
所以这一次郑曲尺满意了。
她朝宇文晟绽放了一抹真诚的笑容:“将军,你说得很详细了,感谢。”
转头,她又看向蔚垚。
蔚垚本来觉得,这马车是他有史以来,坐过最豪华、最舒服的马车,可这样说,夫人肯定不满意。
但他一个大老粗,可没将军那么好的口才描述。
“我的感受,跟将军一样。”
郑曲尺眨了一下眼睛,又看向付荣这边,他倒是觉得自己口才很好,但为了不抢走将军风头,于是低调道:“我也跟将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