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倒吸口气,暖床这种事,也想她干?休想!
夜晚,躺在里面的郑曲尺扯紧大棉被,已经呼呼大睡,而躺在外侧的宇文晟并无睡意,他尝试着伸出手,轻轻地蹭了蹭她柔软温暖的脸颊。
这时,他忽然感应到什么,起身走到了窗边,只见斜下方街道上,有一道身影静静地站立在那里良久。
第172章 上山(一)
对方仰起脸,街市暖黄的灯映照在其上,清冷而瓷釉光泽的面旁,如同皎洁的白月光。
是公输即若。
他一袭蓝衣,风扬起其衣袍,似一片霜清聚还散。
他准确地看向宇文晟所在的位置。
从他们进入雍春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行踪就全数掌握在他的手中。
宇文晟亦俯视下视线看着他,他也看着宇文晟。
而原本应该热闹的街市慢慢失去了声音,灯火越来越黯,最终只剩下金兴客栈内泄露出的昏暗光线。
落叶委埏侧,如座塔似的锯子带着人,人数之众,难以估计,他们从暗处黑潮一般慢慢将金兴客栈包围了起来。
蔚垚在另一个窗口,神色凌厉。
金兴客栈的门口处,玄武(甲)军排开护在前方,金器并未出鞘,属于戒备与观望状态。
领头者乃润土,他冷漠又犀利的眼神,扫视过包围过来的人群,大有谁敢越界,他便屠杀四方的气势。
“宇文晟,你可当真敢啊。”公输即若感叹了一声。
宇文晟跟巨鹿国的梁子,可算结得死死,与他们北渊国公输家也隔着一段仇怨,可他这会儿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究竟是狂妄自大,还是胸有成竹?
宇文晟则偏头一笑,他闲散地披着一件外袍,眉宇间慵懒而随意,好似在他眼里,公输即若这样威胁性的举动,并不能令他动容。
“你公输即若的盛情邀请,我怎么能拒绝呢?毕竟,我可还承了你们公输家好大一个人情啊。”他的反讽是真地道。
公输即若眼神瞬间冻结。
公输兰的死,他竟讲成是一个“人情”,他是认为,他们公输家会就这样白送他宇文晟的一条命吗?
但想起公输兰的执着与痴情,公输即若压下与他口舌之争的冲动,却问:“公输兰是谁,你当真不记得了?”
当年,公输兰八、九岁时,曾化名为公堇兰,由使臣带往邺国王宫谈议政事,待过几个月时间,她跟宇文晟估计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吧。
宇文晟笑唇微翘,阴翳如图兰花般蘼冶至眼角处,红纱之下,瞳仁亦一并泛着红意:“谁说我不记得了?”
“你记得?”公输即若怔忡。
他温柔地讲述道:“不就是当初我被王室子弟,像狗一样踩趴在地上捡吃食,她见了顺道给我扔了一个包子,后来或许是觉着我可怜,便特地在宴会之上,利用公输家的权势影响,开口向邺国请求,叫我随她一道前往北渊国的事?”
公输即若不傻,自然听得出来宇文晟口中的满不在乎,或许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充满了嘲弄不屑意味。
确实,在公输兰眼里,她觉得那一段付出、珍贵、美好的过往,可在宇文晟心底,只有厌恶、可笑。
对天生坏种、不懂感情的人,一味的好,只会激化他们内心更深层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