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且听淇楠一言。”
他立刻一步上前,态度较刚入帐时,更为谦逊认真。
郑曲尺本来也无所谓自己是“阿青”的一事曝光,反正这“霁春匠工会”既没有说不准女人参加,更没有说不能让“将军夫人”参加。
再加上主办方的公输即若也早就知悉她的身份,她艺高人担大,根本不怕广大舆论,亦不怕与任何人对峙。
瞧把人吓的,她真的只是听从梅姨的建议,生怕自己这般浅显心思的人,压不住奸商的腹黑算计,这才想表现得“威严深沉”一些,哪承想,她业务不够熟稔,表情管理略微有些失控,直接变成了“面目狰狞”。
但知错就改,得罪了一个财神爷可不好,她当即露出八颗白糯牙齿,态度良善道:“有什么话,少东家但说无妨,我并非洪水猛兽,你倒也不必这么紧张。”
章淇楠被她这一笑,心底再度拉起了警戒线。
看吧,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横眉怒眼,这一会儿又笑容满面,如此精神分裂……莫不是近来因为忧心宇文将军的事大受刺激,所以这性子才变得如此叫人琢磨不透?
章淇楠谨慎地稍退半步,垂眸问道:“夫人,听闻你近日打算开一间车坊,请问是否要大量制造盘龙马车出售吗?”
郑曲尺对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自然也有,不过现阶段我觉得更适合生产另一种车子。”
章淇楠闻言,似有些意外,但随即他皱了皱眉,委婉地相劝道:“别的车?夫人,且听章某一句肺腑之语,我们皆知,在北有北渊的战车,在南有南陈的马车,在西有西泽的拉货车……若要论哪一国的车更好,这不好说,毕竟他们生产的车辆所用途不同,侧重点也不尽相同,如此一来彼此才可不冲突。”
郑曲尺听得连连点头,见他说完,她才问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章淇楠心底一凛,见这将军夫人虽然小小一只,但这笑盈盈视人的模样简直深得宇文晟真传,笑里藏刀。
但权衡了一下,他还是选择直言谏道:“夫人,咱们邺国这几十年以来,唯有一辆盘龙马车以其独特的造相与设计,从众车当中脱颖而出,获得北渊国的魁首所认可,若夫人只是为了在邺国产造与其它国家一样的车辆,淇楠只怕会泯灭于众。”
他倒是说得很明白了,现在别人都只认“盘龙”马车,如果她放下这么好的一个噱头不用,偏偏要跑去造什么普通车辆,这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与精力还不讨好。
但说完,他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郑曲尺,担心她会因为他这么直白的话而羞恼成怒。
然而郑曲尺却只是依旧在笑。
她眸中有一道幽泉,看似清澈明净,却呈墨绿探不见底的深。
“你说,盘龙马车独特,可它的所有特别都是我创造出来的,你又怎么知道,这样的车辆我只有这一种呢?”
章淇楠闻言,顿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