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我不小心踩坏了你画的图,你是不是还得重新再画啊?”
刚才他走过来没注意,脚下早蹭糊了一块,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一些鬼画符,没什么用处。
但方才他看明白了其中一处改造前后图纸,他才恍然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鬼画符”,而是匠人们费时费力设计出来的心血。
郑曲尺头也没抬:“不用,我画的东西我都记得,只是懒得回想,直观看一眼对照更方便。”
“这、这么多,你都记下了?”柳柴嵇惊了。
“啪哒”一截木头被锯断掉在地上,郑曲尺侧偏过头看了看它的断口平整,顺便回他:“我是干这行的,这又是自己设计出来的,能记住有什么奇怪?”
不,很奇怪,柳柴嵇又不是三岁小孩,她说得轻描淡写、稀疏平常,他就能当真了,他一个堂堂国公府少爷,身边从来不缺乏交际那些天纵之姿,可没哪一个人能像她这么……这么闷声干大事的。
“这、这图是要改装的图稿吧,那、那这些古怪的符号,这一大串又一大串,看起来十分深奥的……是什么?”
他就像一个井底之蛙刚爬上井沿,走路、问话都充满了好奇与忐忑,他总觉得身上莫名有些发热了,手心不自觉发汗,就好像有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新世界即将在他眼前被打开……
郑曲尺,将军夫人,她好像真的有些东西啊。
不对,不应该说得这么轻飘飘,她如今给他的感觉,是一种厚重而渊深、充满了深度内涵,这跟摆在他眼前有两条路似的,一条是未知的选择,一条却变成了她。
她不再是他心目中的一个借势跳板,而是一个“远方”,一个看清楚了彼此间的距离,需要努力朝前奔跑才能够去触及的地方。
郑曲尺并不知道柳柴嵇脑子里已经构建出了一副独属于他自己理解的颠覆世界,他这边正汹涌澎湃,准备拜见高人时,她这边却风平浪静,持重稳定。
“你不学工程机械,也不懂土力学,这些东西你都不必懂,总之,等我将它重新改装好了,我们就来一块试一发先。”
一听她将自己算一个人头,打算一起来试新机械,柳柴嵇一下就抛开了疑惑好奇,两眼冒光道:“还需要等多久?这个你说的什么装置,是要放在哪里啊?”
他虽然不懂机械,但他喜欢当兵、当将军打仗,自然也会喜欢各种杀伤性器械,就跟现代男孩子从小就喜欢枪炮一样,这源于男人的血液里流淌着祖辈生存方式携带的狩猎基因。
还是那句话,郑曲尺看柳柴嵇就跟看待一个熊孩子似的,对待这种喋喋不休的孩子,不满足他的好奇心,他就会上跳下蹿搅得她不得安生。
“你自己在地上找答案,那边。”
柳柴嵇根据她抬下巴动作的指引,看到地上画着一台南陈国的投石器……乖乖,她画的可真像,这么粗糙的环境下,能叫他这种文艺不通的人,一眼就认出它是南陈国的投石器,也着实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