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大可以,但不能盲目自大,他瞧不起邺国,但显然他不能小觑了这个能拿下宏胜军与南陈军的郑曲尺。
她倘若是靠幸运苟活至今,那她的幸运也能算作实力的一部分了。
她倘若是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保存邺营至今,那她就不该被轻闲视之,哪怕她只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思前想后,黑暗能滋生出邪恶想法,亦能滋生出以弱胜强的阴谋陷阱,比阴,他们看来的确是比不过想法超前布局的郑曲尺,那便一切等到天光白日后,以绝对强盛的军力来论一个胜负输赢。
不过还有一事,佘寇没想明白,他与沐金道:“他们邺军何来如此多的盔甲摆在外边?”
“一人脱一件不就成了?”
“那他们现在岂不都只穿着一件单衣在身?如此一来,咱们若是全面进攻,在刀枪相拼之下,取其性命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两人一番讨论之下,总结:“妇人再擅计,却依旧只是耍些不入流的手段罢了,那宇文郑氏终究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一番猜想之下,他们更加坚定等天亮就直接正面进攻,本来担忧会有其它人来搅乱,可是据刚收到的消息——
西泽国派了部分兵力去了宏胜营地,而北渊国那边亦派出了一小支军队前往了西泽营地,而此时元星洲的队伍还滞留于宏胜营地清算物资,只怕会与西泽军相撞……到时,元星洲与他的残余部队只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所以之前的担忧如今已不复存在,他又何必冒进,选择今晚便铤而走险……
突地,佘寇忽地脸色一变,他方才脑中竟闪过一句“铤而走险”的想法,他双目阴沉沉的盯着前方,一如那阴霾密布的天空。
他不会承认,他竟会对一个女人心存了忌惮之心。
——
巨鹿国停止了攻势,一如郑曲尺所料,但她却没有片刻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此时天空飘起了濛濛细雨,她身后跟着一队人,疾步走至深坑陷阱,命人将上面的遮蔽物揭开,露出底下被藏的数千人。
由于人数庞大,他们在下面几乎站立不稳,人压人,人靠人,人挤人,乍一看,还以为这坑里面是埋人的尸坑。
郑曲尺手举一根火把,映亮了一双星辉萤润的眸子:“你们还想活吗?”
她清亮的嗓音清晰明见,但此时却比白鹭湖的湖水更加透心凉。
底下的人惊惶般睁开了眼睛,抬起脸茫然望上,薄薄的雨水落在身上,星芒般微弱的火光映入眼中,他们只觉浑身冷得瑟瑟发抖。
春末的气候便是这样变化莫常,白日可高达三十几度,晚上却也可能只有几度,再加上这潮湿阴凉的环境,湖畔寒雨潇潇。
可怜他们彼时一身威风凛凛的军盔甲不复在身,只单薄穿了一件寒衣,更是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