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往前跑,好不容易逃到悬崖边,正准备闭眼往下跳,一低头,看见顾连成跟高氏一人拿一丈长的铁筷子,一人拿滚烫的大铁勺,笑的脸都青了,正在煮一锅沸腾的汤,擎等着她自投汤锅,场景活像九层地狱。
她怕被木头鸡打死,换了个地方跳。远离了汤锅,却在半空挂在了一根干瘪老树上,一条蛇精从洞里爬出来,张着寒光闪闪的尖牙,要把她吞吃入腹,蛇尾像藤鞭一样扫来。静定一看,蛇精是她祖母……
“没什么,就是梦到,被发现了……”姚星潼讪笑。发现自己还靠在顾栾怀里,赶紧坐直身体,歪头看看窗外天色,刚蒙蒙亮。
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值。买官吏考的成绩当天就出了,隔了两天才挂出来。除了她一个人被安排进水部打杂,其余的几位都进翰林院抄经去了。
去看榜时,詹礼部侍郎一直盯着她,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饿的两眼发绿的老鼠忽然见到新鲜大米似的,吓得她这边一看完榜,赶紧借口往家溜。
“你越是想着会被发现,就越可能露馅。好好放轻松,跟以前一样,我们不是这么久都没发现你是装的么。”
见姚星潼准备起床,顾栾也站起来,伸手拿过姚星潼新领的官服扔到床上。而后背过身,抱着胳膊,懒洋洋道:“心态啊,心态要好!做贼才心虚,你又没偷东西,有什么好心虚的。”
姚星潼应了声。她承认顾栾说的有道理,可她的脑子说学会了,一遇到顾连成,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她一直觉得顾连成那双眼跟火眼金睛似的,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过。
当然,除了顾栾这种被自家娘子发现是男扮女装后还能捏着兰花指去布行买新裙的妖女除外。
姚星潼在帐子里穿衣服。她要先裹好束胸,在肩膀处贴上垫肩,再套官服。现在入了春,衣服不比冬天的厚,她得仔细裹好,才能遮掩住身体的曲线。
她边缠边回答顾栾:“可是我真的好紧张。那种感觉,真有点偷东西的意思,就跟我把他们的宝贝儿子偷走了一样。”
她说的是真情实感。孰不知“宝贝儿子”已经偷偷回头,借着窗户打下的那点光看她换衣服。顾栾装的好一手大尾巴狼,:“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如此。你不是把我一颗心偷走了么。”
姚星潼:……
不知道他又是从哪儿学的这种油言油语。近期顾栾一直在为将“春雨贵如油”进化成“春雨贵如顾栾”而不懈努力,时不时蹦出来几句,鼓励她的鸡皮疙瘩做伸拉运动。
两人现在正出于新婚燕尔的娇羞状态,不是老夫老妻,她还不好意思说他。
姚星潼打着哈欠下床,按照惯例在梳妆台前上妆,往鞋里放增高的木垫,到左室吃早饭。一切都准备就绪,她准备出发去上值。
脑袋困得发懵。因为是第一次上值,整日面对的是每天到金銮殿里上朝的水部郎中。水部郎中韩子赋“人间厕坑”的“美名”在外——谁不好好工作马上就会被暗搓搓加进“暗杀名单”——罚去冲茅房,还得交上一本茅房排水图,每个坑位一张图的那种。
在茅房里进行认知实践,大概除了屎壳郎精上身,没人会喜欢。
为此她紧张的一晚上没睡着,天快亮的时候才眯了眼,结果转头就做噩梦,导致现在走路都发飘。
“这么困?”
看她眼睛发红,顾栾有些心疼地问。
姚星潼迷迷瞪瞪地点头。她甩甩脑袋,仿佛这样就能把瞌睡虫从耳朵甩出去一样。
顾栾沉默片刻,像是在思索如何才能最快捷地醒困。
一直思考到姚星潼准备出门,他才两眼一亮,打了个响指,得出一个绝妙的醒困大法。
“你来,快点儿。”
他神秘兮兮地朝姚星潼招招手。
姚星潼不知所措地过去。
等她凑近,顾栾忽然低头,贴上那微微张开的双唇。
他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吻姚星潼。她的唇瓣又嫩又软,似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樱桃,让人想尝更多,却又怕弄坏果皮,让里面的汁水四溢。
姚星潼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推顾栾,顾栾却已经离开她的唇,脸颊隐隐飞出一抹红晕,明明紧张地要死,眼睛都不好意思盯着她看,还要故作镇定:“怎么样,醒困了吧。”
醒是的确醒了。
只是没想到,是这么个醒困法。
第34章.③④苏慕菱不过这坏使得正中她下怀。……
姚星潼怀疑自己是不是命里缺水,不然为什么字里要带个水字旁,吏考后被分到水部,才上值没几天南岭就发大水。
据说南岭情况十分不好。夹着冰凌的雪水从数百条支流融汇到煜宁江,一夜间就冲垮了大坝。南岭城作为整个南岭唯一的宜居平原,为了方便灌溉农田,城镇沿着煜宁江分布,江水穿城而过。可想而知,大坝一塌,对整个南岭城的影响会有多大。
岭上梯田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结着冰凌的水难以用来灌溉,近日连绵大雨,还要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山崩。
被迫跟顾连成同出家门的姚星潼在路上听闻这个消息,难免心生悲悯:“城内定是民不聊生。南岭大坝可是整个大梁最结实的大坝,连它都塌了,可见这次的水患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