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虽白欲拦,却被三名高手一齐拦下,那女子亦是毫不留情,身后还有渐渐难以支撑的师弟妹,如此局面自是独木难支。
“沈少侠武功高强,可惜没长个三头六臂,却如此自不量力!”那女子手中的剑使得十分刁钻,稍不注意便会挨上一回。
师弟妹们也都精疲力竭了,仅凭一股子蛮劲儿撑着,却也坚持不了多久,他拼尽全力护住他们,却也实在难以应付蜂拥而上的刺客,更不必说追过去帮韩清摆脱追兵,眼见着马车与紧随其后的刺客消失在林间,他也只能信韩清能尽快逃出生天,带着玉娘抵达颍州了。
师弟妹们此时都负了伤,杨师妹一度十分自责,觉得是自己带回来的水果害大家中了埋伏,才会陷入这般境地。
“他们是有备而来,即便你没有拿那些果子,也依旧免不了一场恶战。”沈虽白此时已经中了两剑,却无暇顾及伤口,紧盯着四周的刺客。
那女子似是看出他们已如瓮中之鳖,露出了一丝冷笑:“沈少侠若能听我一句劝,也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怎么,想求饶吗?”
“你做梦!”旁边的一名弟子虽然中了毒,却仍旧不甘低头,“我等剑宗弟子,怎会向尔等满腹阴诡之徒求饶!”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沈虽白亦是从始至终不曾动摇分毫。
“便是我等今日注定葬身于此,沈某也信天道好轮回,尔等的主子,多行不义必自毙!”
闻言,那女子目光一沉:“死到临头嘴皮子倒是厉害,今日我便送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辈去阴曹地府!”
她一挥手,刺客便再度冲了上来!
这群刺客似是看出眼下值得忌讳的唯有一人,遂打算先制住沈虽白。
刺客人多势众,即便其他弟子想上前帮忙,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只得各自应敌。
沈虽白感到胸腹处的伤口不断地涌出血来,几个回合下来,又撕裂了几分,他的脸色顿时白了下去。
“大师兄!”身后一名弟子发觉他的伤势,冲过来帮他挡下一剑,却又挨了一掌,喷出一口血来。
“你退后!”沈虽白拦住他,强撑着举起剑,与两个刺客缠斗在一处。
再旁观望的黑衣女子趁着他无暇顾及身后破绽之际,一掌打在他背上!
沈虽白即便察觉,也难以闪避,只得硬接这一掌,狠狠地跌了出去,撞在树干上,被震彻的五脏六腑钝痛不已,喉间一股甜腥上涌,禁不住咳得一手血。
那女子对自己背后偷袭的不义之举,没有丝毫的愧怍,遥遥望着他:“看来剑宗最得意的大弟子,今日要栽在我手里了。”
“师兄!”
“大师兄!”
不远处的剑宗弟子不由惊呼,想上前帮忙,却被刺客缠得分身乏术,数步之遥,却似天堑鸿沟。
而另一边,韩清驾车一路疾驰,身后刺客紧追不舍,他不敢松懈分毫,刺客却还是跃上了车顶。
他只得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执剑相抗。
之前那一口果子,虽中毒不深,但他的内力也涣散许多,只得凭着剑法与之纠缠。追来的两个刺客颇为狡猾,趁着他翻上车顶与其中一人交手之际,另一人便跳上车套冲入车内。
眼见一柄长刀刺了进来,玉娘下意识地举起手边垫子一挡!刀劈开了布垫,也因此偏了半寸,在她右臂上划了条口子。
韩清慌忙来拦,眼见一击不成,那刺客当即趁势夺过了缰绳,另一人抬掌将韩清逼下了车。
韩清大惊失色,立刻去追,却被身后的刺客阻拦。
跑出一段路后,他惊觉前面是悬崖,而马车是丝毫不停,这样下去免不了一场车毁人亡的惨案,刺客显然是打定主意要杀车中的人,他又急又怒,却着实赶不上搭救。
正当他以为自己不仅要辜负师兄所托,怕是也难逃一劫之际,凌厉的红光一闪而过,瞬间给他面前这个刺客来了个血溅五步!喷出来的血溅了他半身,月白的衣衫都给染得通红。
刺客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便捂着喉咙倒地身亡。
他诧异地望着那把剑笔直地插在他面前,火红的剑穗挂在铜色的镂花剑柄尾端,如烈焰一般令人眼前骤亮。
这一招,他是断然不会认错的。
剑宗掌门弟子方能习得的剑招,凌虚剑意。
他诧异地回过头,不远处坐在马上的红衣女子,似从天而降,不期而至。
她丢出了剑之后,立刻调转马头,朝那辆飞驰的马车奔去。
黑翎本就是千里马,追上一匹还拖着车的马,算不得难事。
并驾齐驱后,她丢下缰绳跃上马车,刺客拔刀刺来,她侧身一躲,就势转身叩住刺客的手腕,将刀劈落踹开,而后接下一拳,反手一拧,刺客的手腕当即脱了臼,尚不及痛呼,便被她一脚蹬了下去!
她接住了缰绳,试图将马勒住,然为时已晚,即便,马车已经慢了下来,却离悬崖仅数步之遥,其实说停下便能停下的?
在韩清的惊呼声中,她当机立断,转身冲进马车,一把拉住玉娘,跳了出去,栽在崖边就地一滚!马嘶鸣着和车一并坠入了悬崖,听得人冷汗直冒。
黑翎停在她俩身边,蹭了蹭前蹄。
玉娘摔得发晕,爬起来后,才发现自己半截腿已经伸出了崖边,可谓千钧一发。
韩清冲过来了结了那个跌落马车的刺客,回过来看玉娘的情况,看清出手相助的女子时,他着实吃了一惊。
“……顾,顾如许?”韩清诧异地盯着她,“你怎么在这!”
顾如许拉着玉娘离开了崖边,白了他一眼:“本座要是不在这,你还有命站在这咋呼?”
这话诚然说得无法反驳,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要说是路过,这里离琼山可还远着呢,即便策马狂奔都得好几个时辰,未免太牵强了些。且她额上居然还有一层细汗,显然是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的。
“你……该不会是专程过来救人的吧?”他迟疑地问。
顾如许一脸“你说什么废话呢”的表情:“难道本座吃饱了撑着千里迢迢来着遛马的?”
她的目光落在惊魂甫定的玉娘身上,韩清也同时认出了她。
他万万没想到,此次护送入京的“贵人”,竟是他和大师兄当初去黎州接回的哑妇玉娘。
顾如许也没料到救下的会是这女子,想当初在黎州救过她一回,今日竟在这又救了她一回,这哑女子倒是挺会招仇的啊。
“你们在这,沈虽白呢?”她劈头盖脸地问。
韩清陡然回神,面色一沉:“我们在林间遭伏,大师兄杀出一条血路让我带着马车先走,他和几个师弟妹们还在原处断后!那些刺客有备而来,几个师弟中了毒,凭大师兄一人支撑不了多久,我们得尽快回去帮忙!”
话音未落,顾如许便将玉娘往他那一推,翻身上马:“你护着这哑女,本座先去!”
问清了方向,她拔起地上的红影剑,立刻策马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