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做不到啊。”她苦笑道,“有些人一见则误终身,等也好,盼也罢,若不是他,我宁可终身不嫁。此事暂且不要告诉阿昭和阿彦,我不愿让他们分心。”
她心意已决,映欢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
夜渐深了,顾如许小憩了片刻走出了屋子,远处传来断续而尴尬的琴声,她也能料想到兰舟那边是谁来造访了,不由得笑了笑。
她站在院中,望着廊下灯火,忽然有些感慨起来。
外头依旧喧闹,想必十分热闹,她从前也很喜欢这样的热闹。
眼下应当快到一更天了吧,在公主府可看不到什么烟火啊。
她望着院墙,陷入了迟疑。
就去看一眼吧,权当是宽慰一下自己。
踟蹰了片刻,她跃上了院墙,正欲跳到巷子里,却忽然望见墙下站着一人,也正惊讶地望着她。
“……沈虽白?”她着实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
“我……”沈虽白似乎在犹豫什么,顿了顿,才道,“我是来问问你,要不要去看烟火的。”
她一脸诧异,跳到他面前,见他发上沾了些许露水:“你在这站了多久?”
“有一会儿了。”
“一会儿是多久?”
“……一个时辰。”
“……”你可真能耐!
“为何不唤我一声?”她问。
他有些为难:“我不知你在不在,公主府也不是随意擅闯之地。”
“所以你就在这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她一探他的手,果然冻得冰凉,赶紧给他捂了捂,“你是不是傻,先同我说一声呀!”
他抿了抿唇,问:“那现在……去看烟火吗?”
她没好气地拉住他的手:“走。”
他眼中顷刻间便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来,轻轻嗯了一声,回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朝城楼走去。
她没有戴人皮面具,便买了一张纸糊的面具暂且戴着,以免这样出门太过惹眼。
一路上,她曾试图把手收回来,却发现始终被人紧紧地攥在掌心,她错愕地望着他,他便回过头来冲她温柔一笑,她猝不及防地面上一热。
既然收不回来,便这么牵着吧。
她暗暗妥协。
前往城楼和桥边看烟火的百姓络绎不绝,逐渐拥挤起来,推推搡搡之间,顾如许脸上的面具不知怎么的就松了,骨碌碌地滚了出去,她匆忙转身去捡,却有另一人比她快了一步。
面具滚到了那人脚边,他便俯下身,将其拾了起来,抬头便见她也伸出了手,不由得愣了愣。
沉默了足有十几息功夫,面前的人露出了狐疑的神色,试探着问。
“你……顾昭?”
她亦是僵在了那。
“……傅云月?”
……
与此同时,楚京城的另一边,刚从千金布庄后门出来,正打算回公主府的季望舒,却遇上了她眼下最不想遇上的人。
“季姑娘?”赴宴回来的岳将影显然早一步留意到她,已然追了上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他:“岳世子。”
“你怎么……”他刚想询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却见她手腕沾了血,立刻将她拉到一旁,避往来的百姓,查看她的手腕,“血是哪儿来的。”
“刚杀了两个跟着我的人。”她淡然答道。
他僵了僵,这才发现只是夺魂弦上的血溅了两滴在她腕上。
她抽回了手,对他点了点头:“我还有事,请岳世子早些回去吧。”
说着便径自往回走,岳将影晓得她这会儿不愿同他多言,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一更的锣声敲过,远处绽开了第一声烟火。
一刻钟前,城楼下。
顾如许阴差阳错地被傅云月认了出来,一把夺过他手中面具,重新戴好,转身欲走,却被一把拉住。
傅云月跟活见鬼了是的看着她:“你先别走!”
他与顾昭也算是自小认识了,直到顾家被株连九族之前,他还见过她一面,这张脸,他怎么会认不出!
紧随而至的沈虽白突然挥开他的手,将顾如许拉到身后。
这回,傅云月更摸不着头脑了。
“沈虽白,你怎么也在这?”
见是傅云月,沈虽白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今日没有带着出入天钦府的面具,想来应是出来凑热闹的。
傅云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错愕地望着二人:“你们……”
“跟我过来!”沈虽白立刻将他拉到僻静处,压低了声音,“你二人认识?”
“何止认识,孽缘一场。”已经被认出的顾如许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这小子小时候出卖过我,害得我被我爹关了半个月,还罚抄家规百遍,长大后他还趁着酒醉拦着我的车马,非要让我下车跟他决一死战。”
“那你还不是把你爹和哥哥喊过来揍了我一顿?”傅云月一想起这事儿还一肚子不服气,“有能耐咱俩现在打一场啊!”
顾如许冷笑一声:“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你别危言耸听!”傅云月气得袖子都撸起来了,幸好沈虽白及时拦住。
“你冷静些,她不是危言耸听。”沈虽白诚恳地劝道,“现如今我都打不过她,你就别上赶着找揍了。”
闻言,傅云月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别骗我!”
“不如试试?”顾如许站在一旁,笑吟吟地掰得手指喀啦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