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曾因病在榻上躺了三日,水米未进,将死之时多亏司皇后赐了两个馒头。这或许对于司皇后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这却是救了奴才一条命。这恩情,奴才一直记在心里,能为司皇后和太子殿下说一句公道话,也算是还了当日之恩了。”
齐浣这隔了十余年的报恩,在这节骨眼上,倒是令他深感欣慰。
齐浣退下之前,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疑问:“奴才拾到那只珠花的事,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但太子殿下当时的眼神,却像是已经晓得奴才暗藏了证据,这倒是令奴才感到颇为不解,殿下是从何得知的?”
他淡淡地笑了笑:“只是碰巧罢了。”
……
此后,岳将影,岳溪明,傅云月等人先后到厢房门前劝慰,都未能让顾如许答应料理沈虽白的后事,直到五日后,映欢姑姑前来传话,天钦府于风急着求见宛陶郡主,说是事关沈公子性命。
这一句,令已经恍惚了数日的顾如许总算回过了神,去见了他一回。
刚步入屋中,于风已然迎了上来,神色颇为焦急:“参见郡主,下官听闻郡主从城郊带回了沈公子的尸身,可是真的?”
她微微蹙眉,形容有些憔悴,不解地望着于风:“怎么了?”
闻言,于风稍稍松了口气:“怪不得下官再去城郊,只找到一具空棺,幸好带走尸身之人是郡主,否则下官万死难辞其咎!”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追问道。
恰好纯嘉顾铎等人都在,于风便如实道出了实情:“七日前,沈公子察觉到自己性命将危,便命下官取来了天钦府府卫方有的离魂丹。此药鲜有人知,乃是先帝所赐,能使人七日内断气绝脉,形同死者,保其身不腐,七日后只需服下解药,便能再度还魂,下官今日便是急着将解药送来的,不知公子现在何处?”
说着,他便拿出了揣了一路的解药,递给顾如许。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几乎已经接受了沈虽白已死的噩耗的纯嘉和沈新桐险些软倒下去。
顾如许望着那枚解药,眼中渐渐浮现出震惊与欣喜之色,她如梦初醒般一把夺过解药,转身冲了出去,从前厅到厢房,隔了一座院子,她连轻功都用上了,一路翻墙越舍,奔回了屋中!
傅云月他们赶过去时,她已经给沈虽白服下了解药,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裴君彦见状,也唯有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解药起作用,需一个时辰的功夫,顾如许感到掌心里的那只手渐渐地暖了起来,脉搏也悄然恢复,苍白得发青的面容正逐渐有了血色。
纯嘉和沈新桐亦是忐忑不安地陪在一旁,尽管于风再三保证,还是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一个时辰后,终于听到榻上的人轻咳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死而复生的恍惚,令沈虽白感到头晕目眩,胸口也闷疼不已,他喘了几息功夫,终于看到了守在床边的人。
她的眼眼眶霎时就红了一圈,忍着眼泪,用一种说不清是喜还是怒的眼神看着他,那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狼狈与无措。
这一瞬,他忽然有种“哦豁要完蛋”的预感。
果不其然,沉默了片刻之后,她转而看向于风:“他这会儿没事了对吧?”
于风点了点头:“休养几日,便能恢复元气……哎呀郡主!”
话音未落,便见她道了句“那就行”,随后便一拳招呼在沈虽白脸上!这一拳,令所有人都懵了!
她气得眼眶通红,反手又给了他一拳!这手劲儿可真是毫不客气,半点没有怜惜他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意思,人都给她捶在床上好半天没爬起来!待他回过神来,顾如许已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屋子,连句话都不想同他说了。
一片死寂中,沈新桐吞了吞口水,尴尬地看向沈虽白:“哥……你还好吧?”
沈虽白被打得脸有些肿,沉默了片刻,干笑道:“……我好像把她吓着了。”
“你何止吓到她了!”岳将影也有些来气,要不是他已经挨了那丫头的一顿揍,他这会儿也想动手来着。
之后,死里逃生的沈虽白又被一屋子的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通,要不是于风说他还需要静养,给他解了围,他怕是要被念到明日了。
而顾如许那边,这回似乎是真的给气着了,整整一日没来看过他一眼,顾铎去替他“美言”了几句,她也不为所动。
吃好喝好,摆了一桌子的菜,就是见了他扭头就走这一点令他颇为头疼。
晾了他一日,次日还是如此。
沈虽白着实没法子了,央着纯嘉帮他说两句好话,纯嘉这会儿也气他呢,沈新桐更是直接道了句“该”,便其他于不顾了。
傅云月等人表示爱莫能助,也不想上去替他挨揍,甚至连于风都避之不及,一早便跑会天钦府去了。
以顾如许如今的武功,他还真怕殃及池鱼。
沈虽白没法儿,只得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顾如许也不稀的管他,步子越走越快不说,有好几次甚至连轻功都使了出来。
对此,沈新桐他们倒是乐得瞧好戏,就差没捧着瓜果在廊下看他如何吃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