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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以来恒州上方被密云所困,天气如此,人亦如此。
元琰在官衙里议事完就一言不发,午后接到胡太后的密令,未免使得他触目伤怀,久久不能自已。为什么他会这样?原因很简单,“‘诸州镇军贯非有罪配隶者,皆免为民。’改镇为州,以怀朔镇为朔州,更命朔州曰云州”的政策无法在财政和制度上根治魏国负累的积弊。为今之计只有在军事上击溃六镇,再考虑治理六镇军民。
他饮驱寒的胡椒酒很快就醉了,倚窗棂发呆,婉凝叫他几声都没反应。
寒风肃肃,只把南风作朔风。屏风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影子,青灯徒留光影。
“琰,在这躲懒呢。”
“婉婉!”元琰拉她入怀,他的忧愁明显浮于面上,眸光亦是黯淡。婉凝的发堆带来丝丝温馨,他看着她,未免想躲避,心里的泪流无法被抹去。或说患得患失,茫然地觉得万事万物皆是闪烁的灯影,除感伤外全是迷惘,无处说凄凉。他有很多话要说,却最终凝结为一句:“我很想你。”
她笑了,没有掺杂别的情感,只灿烂笑道:“我也想你。”她环着他脖子,吻着他的唇,呼吸之间满是爱意。
元琰忘掉了失落,“婉婉,我多么希望这里唯有你共我。”额贴额,忘怀旦暮的纷扰,与她坠入爱河,朝夕沉于情情爱爱。
她先是诧异,而后笑说:“琰,你对魏国感到失望?”
果然,她最了解他,哪怕他们不过在一起数月,但她那么轻松就把他看穿。他被看破后很想躲藏,却终是坦白道:“是啊,愤恨于魏国的衰败,愤懑于上下的陈腐。”
婉凝敲他脑门,“呆木头,尽力去做,直白地追求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才不会后悔。”元琰在她眼里看到坚定,或说强求,或说执念,或说欲望,追求自己所要的全部,无论是谁都会欣赏她。他为她着迷。
灯光渐渐昏沉,暗室中,映着晶莹笑泪。他嘴角动了动:我只爱你。
“我也爱你。”
“因为什么爱?因为我对你好?”他问道。在他心里一直埋着疑问,她爱他的什么?
婉凝没好气地说:“问这种问题是怀疑我喽,我答不上来的。”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答不上来?”
她嘟囔道:“那当然,我怕我答什么你都心有余悸。”
“啊?”
“你太多心了,我们在一起才是实的。”
元琰只说:“我怕待你不够好,担心你迟早会离开我。而且我们本身就是缘起孽情,为世俗的眼光不容,以后回忆起往事,你恨我还来不及。”
“琰,你真是木头,郁郁不可终日的呆木头,定心丸给你吃多少都不管用。要是我真在乎世俗的看法,就不会跟你在佛寺苟且了,再说琰你技法很好,弄得我蛮舒服。”她说话自己也脸红。“要知道你把我从苦海里拉出来,那时你对我太好,做梦一般,所以我在想:就算是假的,我也会当真。就算我被你抛弃,我也不会恨你,因为那是我落难以来唯一的温暖。所以就当为了我自己,嫁给你。”
“不要说抛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因为有了你才有爱。我以前负过很多人,但我绝不负你。”他思忖了下,说:“我跟胡氏和许多女人有着污浊不堪的关系,若说耽于鱼水之欢也并非如此,自暴自弃,后面我设法挽回也碍于利益无法斩断,直到我见到了你,才狠下心断绝她们的联系。我对你一见钟情,巧取豪夺,用尽手段想得到你,为了博得你的爱去伪装去改变,但是你始终不动心……你不知道你呓语情人的时候,我妒极了,我希望你叫我元琰,于是我把你拥在怀里希望多给你温暖。”
她笑道:“傻瓜,我只是在怀念我的过去。”
“他是什么样的人?”
婉凝耸肩,“自信的庸人,我是因为不甘于父母之命才选他的,后面他成婚了,我们再无联系。”
“原来是这样。”他一抹笑,“那你之前的夫家是什么样的人?”
“颍川庾氏的公子,我们没见过几面。”
“皇帝呢?”
“他是可怜人,必须以卵击石的可怜人,我很同情他。该我问你了,琰,你的情史有多复杂?”
元琰尴尬地说:“这个……很多很多,我的侍妾们、先王妃、宗室的妃子、贵女……玩弄的时候也不乏心动,可都是无果。那都是年轻时候的债了,后面我已经厌烦如此生活。”元琰面对她很愧疚。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她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因为我对太后感到痛苦就昏了头要娶我。”
“我知道错过了就不会再有,如果我把你送到宫里将会是我余生的痛楚和遗憾,而且我已非你不可。所以去他的身份!去他的门第!去他的规训!我只想当你的丈夫。”
她柔声道:“夫君,”然后慵懒地躺在他怀里,“你要教我写公文,温先生叫我写的东西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是我写不好,他跟杨公又会挑刺了。”檀香令人安心,她沉醉其中。
', ' ')('元琰则伸手解开她的腰带,脱掉袍服、中衣,解掉束胸,丰硕乳房刚弹出来就被他握在手里,他坏笑道:“享闺房之乐,再想那些无聊事。”
婉凝失笑道:“天天如此,你不累吗?”
“不累,要不然你怎么会夸我技法好。”他揉了揉她的胸脯,立马弄出娇喘声。“婉婉到底还是喜欢的。”他低头含着她的檀珠,柔软的奶头在他口中渐渐硬起。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是那么敏感,湿热的舌尖把她烫得一阵退缩,可她又如藤蔓般缠着他。他唆出水泽,一双大手肆意在她身躯抚摸。
婉凝想起他们交合时在他怀里的感觉,那健硕的腹肌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剥除他的衣裳,调戏他精壮的腰身。这一下倒是彻底把他的欲火激发出来,裤中冒出个顶子。
她点了下他腿间的凸起,“那就快点。”
婉凝咬他的胸口,拿一撮头发调戏他的乳头,情不自禁跟他调情。
“婉婉坐上来。”元琰叫她骑腰。元琰牵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庞,有她在,便是最好的慰藉。
“琰,你别不开心了。”她扑倒他连亲带啃,暧昧的氛围变成床上的情趣。她刚吻上去就一发不可收拾,残存的酒味变为清甜。“记得要教我写公文。”她轻轻舔着他的胸口。
元琰扯掉他们余下的衣服,揶揄道:“婉婉你先来做功课。”他可没忘记自己是教婉凝房中术的先生,那段日子的修习怎么够,她要跟他学一辈子才算出师。
欲根被蹭了蹭然后就整个被吞没,狭长的甬道里面异常润滑,她动了动,两片嫩肉夹得他更舒服。她腰肢越摆动,玉茎被含吮得越舒爽。才研磨一会儿,止不住的春水顺着柱身流落。
婉凝好不容易讨好他一次,结果他眼睛盯在她写的套话卷子,她大为失落,加上最近做的几次总隐隐觉得腰疼,生气了索性暗暗瞪他。
快感渐渐消失,他抬眸问:“怎么了?”
“你三心二意,该看的时候不看,不该看的时候看。”她冲他撒气,气鼓鼓地说。
他悠然笑道:“哪有,我趁现在帮你看完,等会儿直接改。”虽然是床笫间欲擒故纵,但他看了婉凝的文辞的的确确陷进去了,若她在这时代不是个女人,大可以去凭才华扬名立万,但可怜她是个女人,这世道是不会同情和怜悯女人的。她受过无法承受的苦,比肩大才士的才华也只能在披着男人的躯壳下发挥。
她跟他置气,“哼!我要睡了。”没情趣的男人。
元琰求她,“别嘛,我是钦佩、仰慕婉婉的文才,才走神了。不是搪塞,婉婉不愧是温先生的好学生,堪当魏国才士了。”
“别折煞我,我可比不上温先生。”
“你写得太好,我只能帮你润色点。”
“油嘴滑舌,不认真改,我就罚你睡外边坐榻。”
元琰哈哈笑,调个身让她躺下面,抬起她一条腿,秾丽的花淫媚绽开,刚插进去就听到她说:“你慢点,我腰疼。”
“好,要是做疼了你只管打我。”他嗤笑一声。
做过一会儿,腰稍一发力就顶到最深处,被吸裹的爽感使他忘掉那些床帏间的骚话,他被她的美折服,地老天荒也无法终结他对她的爱意。两人肉体之间的碰撞是琴瑟和鸣,交欢的场面是人间春色。
“我好累。”从军营回来她就莫名疲惫,大概是累到了。
元琰细心揉着她的腰,“可好些了?”
“还没有,再多揉揉。”她撒娇道,在良人面前她不掩饰女儿心性。
“好。”他掌心压着她的腰,不过一会儿,她就觉得好多了。看了眼天色,日落西山,斜月高挂,“居然这么晚了,我们耽搁了那么长时间。”
“不急,婉婉,我们多待一会儿也无妨。”他可不想放过恩爱的时刻。
婉凝咬唇,“那你要记得处理公务,否则回家了可没人陪你。”
“好好好,现在写。”他披了件外衣就开始写。
北方蠕蠕来使说要出兵攻打六镇,朝廷正偏向于与蠕蠕联合,现在魏军实力无法抵抗六镇,如果再引狼入室,那绝对会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在他领兵在外的日子,京中心腹送来的密信说与他结怨的淮阳王元瑗屡次向胡太后说他的不是,暗戳戳道恒州的是非。胡太后的那点仅剩的信任也因为他在外手握兵权逐渐消散。
当然这些都不是目前要紧的事,真正要紧的还是整治军备,提升士气和战力。其实他们都知道军中贪墨者甚多,还是以专总戎政的尚书令为首,这种情况遏制不住,但还是要有纠正的魄力。六镇已是燃眉之急,击溃叛军才是紧要,无论用何种手段。
“婉婉,你说联络蠕蠕平叛是上策吗?”元琰问她。
“不是。”
“说说原因。”
她想都没想就说:“那当然是因为令蠕蠕入境无异于引狼入室。这饮鸩止渴的法子谁想的?”
元琰抿笑,“朝中大臣。阿那瑰派人进京向胡太后献计,要与魏军夹
', ' ')('攻六镇。”
婉凝则担忧道:“蠕蠕没少掳掠魏国边境,这么做会更激起六镇军民对朝廷不满。”六镇本来是平城抵御柔然的屏障,所在军民被曾经敌对的双方同时攻击,必然会更敌视魏国,自立为王的破六韩便是六镇民意的代表。
“你说得没错。可西陲、南方都战火再起,现在魏国别无选择。让一个分裂的魏国去应对盘根错节已久的势力,难呐。啊,最近御史中尉会来,应该是来督促改镇为州的。”
“御史中尉是魏国的御史中丞?”
“对。”
国家最高司法武官突然受命前来恒州,说明朝廷对他的信任建立在空中楼阁。但御史中尉是他的老熟人,就是在他被淮阳王屡次徇私诬告的时候还能顶住压力秉公处置的人称“酷吏”的御史台台主,所以暂时他还不会被胡太后挟制。
“他很难应付?”
“当然,对于大多数王公贵族而言,是非常讨人嫌的存在。不过我跟他很熟,不会刻意为难我的。”
“讨人嫌?是因为他严苛吗?”
“是啊,他最有名的就是处置不了诸王,就处置诸王的属官。当时可是把某王弄得下不来台,对他恨得牙痒痒。”元琰以前跟他打过交道,就知道他是城府很深的一个人,以后绝对会大有作为。
“魏国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应该是南北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这年头正直的人实在太少。
“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他还坏笑道:“中尉美若妇人,你见到他不要把我忘到脑后。”所有人初次见到御史中尉的印象都是肤白貌美的美人,然而见几面就会被他的“酷吏”形象吓得避之不及。
她刁蛮地掐他脸,说:“我有你就够烦了,你别想把我甩开。以后也不许你说这种话!我讨厌这种不信任的话。”再美若妇人不是她所爱,她也毫不在乎。
“好。”
尽管元琰悉心教她如何写公文,但到了杨宣那儿仍然被批评“不过是敷衍一篇套话”,被退回去重写。好在温子慕比杨宣脾气好太多了,耐心把有问题的地方全指出来,让她再改。
婉凝一面腹诽元琰的水平,一面战战兢兢按杨宣的要求改,可是还没改完临贞伯就因为朝廷之命前往蠕蠕与阿那瑰谈判,商议借兵平定六镇。她没了日常管她的上司被元琰天天缠着,倒是有点想他快点回来,治治每天玩物耽安的大都督。
恒州天降大雪后,终于迎来转暖,街市能见绿意。
元琰整顿北方军务遭遇重重阻力。军中将领倒卖辎重等不法行为屡见不鲜,数次奏报朝廷无果。御史中尉来到恒州只是死板地贯彻上层制定的改镇为州政策,对尚书令等人的贪酷不治并没有多少看法。
恒州的七月没有潮湿的水汽,也没有夏日柔风,有的只是那股寒凛的苍冷,在屋外要披厚实的貂裘,在屋里则离不开暖和的褥子。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府里,簇拥暖炉的炭火,无论做什么,只要他们在一起那都是甜蜜。冲不淡,心中爱。
元琰的生辰,她来不及准备,仓促之余想不到别的,就偷懒拿贴身的芙蓉玉髓敷衍他。都知道芙蓉玉易碎不值钱,他还爱不释手。她笑他好糊弄,元琰抢走她的笔别在耳边。他说古往今来的爱情诗实在浩如繁星,可情真挚的寥寥。写男女之情的诗歌大多以伤感、回忆为代表,所以最终他只写了些不能再俗套的白话:愿以此心,日月为鉴。
她双手托腮,镯钏交响,“我以为你会作诗。这八字虽平平,倒也新奇。”
“给你的情话说不出口,只好写出来了。”元琰解掉她的项链,在香肩一啃,留下颗红豆印。
呼的热气似薄纱,在她耳边蒙了层玫粉。
“讨厌,印子会被人看到的。”她总是嗔他,却丝毫没有责怪过他。
“婉婉咬我的那些伤口,可都是被人看见了。每次还不都是拿借口应付掉了。”他的嘴皮不知被咬伤多少次,十多回总是有的,好了又坏,别人问起来,一律以上火答复。
“真的吗?”她脸发红发烫。
元琰笑吟吟道:“当然是。还能有假?”
她羞得无地自容,岔开话题:“丑是丑了点,我要把你的字存起来。”她挑他的冠带,“我想到前人写的诗: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婉凝引的是《定情诗》,讲的是女子的爱恋从美好到幻灭。
他立刻打断:“这诗不好。怅惋,悲哀,男人始乱终弃,女人只能回忆从前的美好,极尽伤感。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些诗赋里写美女要么是思妇、要么怨妇、要么就是出妇、寡妇,不是自苦就是悲苦。这些大多是男人出于种种目的写的,或者把自己比作美人等着君主宠爱,或者就是谈自己该节制欲望,或者就是变相说教该谨守贞操。而我会毫不掩盖自己对你的情痴,如果要提笔写赋,我也会这么写,就算被批判为淫词也不会改。”
她忍不住笑出嗤声,“试试写,不过只许给我看。”
“哎呀,婉婉你真想看?
', ' ')('真看见,你怕是会被我的淫秽字眼吓得哆嗦。”他恢复老不正经的模样。
元琰笑着脱掉外披,他浅褐色的双眼里是琉璃的光彩,尽管如此,他还保持从容,平静地凝望着她,正是这段静寂使得她也望着他,清朗隽逸,眉目间潇洒闲情,无须华服珠玉装点,他的容色光华在她那乍有恋慕之情流动。
金炉香篆薄云起,轻笼着浸着春寒的青纱,情非起于玉臂的雪肤凝脂,也非月光下乱了的锦衾能燃动,而只需凝视的一瞬流光,便流水桃花。
吻如细雪落梅,他卸掉玉臂那些瑽瑢作响的镯子钏子,笑道:“最近身体渐丰……”
“胖了?”
“之前还像个丫头,现在成熟了。”
他们年龄差一旬,最开始她在他眼里算是未长成的女孩,几个月的相处,蜕变成白璧无瑕的美人。现在不再是什么楚王和神女的故事,有的只是婉婉和琰。
平城宫现在对皇室来讲是闲置,偌大而寂寥,绚烂且落寞。旧都和洛阳一般是香火繁盛之地,其中以灵岩石窟最为闻名。从文成帝以来皇家修筑的石窟佛洞,世俗男女供养人的佛龛,那些壁画、彩绘的经变图,展现出魏国数十年的变化。
元琰和御史中尉韩俨来礼佛,相当于约重游此地。
“王派遣杨宣去和阿那瑰交涉,应当再拉拢军镇宗主,分而治之。”韩俨欣赏那些塑像衣带上如水流波的线条。御史中尉虽然素来话少,但短短几句就正中要害。
他止不住叹气,“公严所言极是。谁都看得出来拉拢蠕蠕是下策。昔年元琏助阿那瑰复国,还养虎为患,对蠕蠕的做大视若无睹。还引狼入室,必会埋下祸根。魏国国力衰微才会给阿那瑰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说到底都是内乱引起的。”
“六镇数十万军民都是魏国人,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并州刺史元睦不日就会抵达恒州劳军,想来灭破六韩之辈,可计日而待。”韩俨叫属下把带来的珍宝供在佛前,以示虔诚。
“但愿如此。”
韩俨瞅远处的婉凝说:“大王的新长史叫宋凝?”
“是。”提到婉凝,元琰的心忽地松快许多,比那些抚慰都管用。
“他和我的清客长得蛮像。”他漫不经心地来一句。
“那我叫她来见见你。”
婉凝初次见到御史中尉,吃了一惊。一眼望去,可与日月比之曜。他的气质不冷不淡,不给人亲近感。表情几乎鲜少有变化,难怪会认为他严肃。跟他闲谈起来并没有那么尴尬,虽然他的语调稍冷,但该关切的地方一点没少。她听过他的事,对能居高位还治官严猛、不畏权贵的人有点崇拜。
“我曾拜读过宋凝先生的诗文,大才士推荐的人果然出挑。不知宋先生是哪里人?”
婉凝迟疑了下,回答:“先祖在建康,北上入洛阳。”
“我的清客也是南人入北。若有机会,会带他来拜访宋先生。天色不早,大王,宋先生,俨先告辞。”他拱手道别。
她怔了许久。元琰推了推她,笑道:“看呆了?”
“不是,我总觉得他好像在想什么,神思飘忽。”
“真是吗?婉婉你可是目不转睛盯着他。”她的脸唰一下红了,“哪有,就是他有卫玠之美,我才多看几眼。”
元琰轻捏她的鼻尖,小馋猫。
迁都已经三十年,平城的永宁寺塔巍然屹立,七层朱色木塔,不由得令人心生敬仰。这是迁都前魏国的象征,在迁都后,孝文帝设计出新塔的宏伟蓝图,胡太后执政时,孝文帝的愿望终于实现。几代时间,故都的高塔唯有金漆斑驳,独立在北国的风中。
寺内的松柏尚存片片青绿,盖在枝叶的雪已消融大半,露出深藏的冷翠。登到塔顶,能远眺到远处与天际一色,几乎不可见的白登山,昔年汉高祖被匈奴人围困之所。回眸百年光阴,惟一息间瞬变。崩塌远比建立要容易得多。这乱世信仰是依靠,哪怕在神像前只为求心安。未来怎样,他们不敢去想,只到满殿神佛面前祈求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恳求菩萨垂怜,生生世世的缘分。
中庭小院,遥望斜月攀上天空,疏星缺月,却格外恬静。他们想的是那洛阳千里光,没有比洛阳再繁盛的地方,那里代表安定,宏大,悠闲,无尽流连。那里更是他们定情之地,是结为连理后的居所,是打算共度百年的家。
元琰吟诗:“愿逐明月入君怀。”说罢将她揽在身侧,婉凝刚巧靠在他肩膀、
“这话不该是我说给你?”
“写诗的人可是男人,我说给你听不合理吗?”
她眼尾偷藏笑意,借着月影清辉,入君怀。
朱城九门门九闺,愿逐明月入君怀。
入君怀,结君佩,怨君恨君恃君爱。
筑城思坚剑思利,同盛同衰莫相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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