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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婚事敲定的那个晚上,也是在这个房间,在这张床,陆郡记得聂斐然每一个表情——
聂斐然笨拙又害羞地想他哄开心,一整个拱在他身上,软软香香的,左一口右一口很认真地亲吻他,对他提出第二天去领结婚证的要求一口应允。
但那时他们都是真心的,真心爱着对方,简单而快乐,期待有对方在的未来,相信彼此可以长相厮守,以为那就是所有困难的终点。
不像此刻,好像错误的碎片已经四处散落再也不可粘合。聂斐然说要讨他欢心,实际却是在用温顺的态度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反抗,也证实了他心中再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容纳对这段关系的失望。
而陆郡从他的话里看到了令他痛苦的未来。
也许不久后的一天,两张结婚证即将变成离婚证,不管爱还是不爱,公平还是失衡,统统要一笔勾销。
他的心情也随这种硬生生的感情剥离坠落谷底。
这就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也是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他拥有常人梦想的名利与财富,但他永远没办法真正拥有一段恒久且正常的亲缘关系。
再一次,他渴望亲近的人正在离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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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离婚,陆郡整个状态都不对了。
仿佛失聪了几秒,耳中只剩一条细长平直的忙音。
上一次听这种声音是还是童年时,他报复性地看电视,想引起大人注意,但和他在学校听到同学抱怨的不一样,没有人会管教约束他。
甚至普通家长视为洪水猛兽的可乐也可以没有节制地喝到吐,他听着房子里唯一的响,在电视机前从早坐到晚,直到最后一个广告结束,节目频道暂停,画面变成一团无意义的灰白。
自由的另一端是冗长的孤独。
他就是浸泡在这种孤独感中长大的人。
所以反应过来聂斐然说了什么后,他嗓子发堵,脑中涌入层层叠叠的回忆,然后是极端幻想。
他突然有些失控地搂紧了聂斐然的腰,伸手托起他下巴,力道很大,强迫聂斐然与他贴近,滚烫的气息扑在聂斐脸上,连目光也有温度。
高压之下,聂斐然的镇定并没能维持太久,多少还是被他陆郡脸上从没见过阴鸷的表情镇住,心中泛起隐隐不安和畏惧。
聂斐然从没想过把陆郡惹毛了会怎样。
他只是不想再掩耳盗铃,所以把话全部说开,用他觉得最体面委婉的方式。
可就算再换一百种不同的语气和句式,对陆郡来讲别无差异,他唯一听进去的只不过是聂斐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
"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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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这个口子被撕开后,人性的丑陋和缺陷在此刻暴露无遗。
但聂斐然并不觉得陆郡丑陋,他只觉得彼此像对方的镜子,在这段支离破碎的感情里,他映出了陆郡的自私与偏执,而陆郡映出他的天真和懦弱。
他不想把陆郡的行为简单定义归结成任何一种负面描述,就算到了这一刻,他也只是觉得有些可怜陆郡,也可怜自己。
也许再早一些清醒过来,他们分开得不会那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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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安静无声,房间里只有他们。
狂野的心跳,粗重的呼吸,血液在体内翻腾,皮肤接触到的地方火一样热起来。
原本无声的回应,在这种沉默的对抗中被无限拉长放大,噼里啪啦炸裂开,似乎清晰可感,带着一股焦糊的火药味。
他们过往的争执有不愉快,但从没有到这种程度,聂斐然从那双常年温柔慵懒的眼睛中读到了爱情以外的东西,比控制欲还可怕,他恍惚意识到,也承认,陆郡想要的那种爱他给不了。
陆郡面色不霁,周身仿若笼罩着厚重的乌云,聂斐然一想从他腿上离开,陆郡就把他箍得更紧。
聂斐然使劲挣了一下,失败后,在陆郡开口回答之前,他鼓起勇气提议:"如果你觉得困难,不知怎么面对,我们可以一步步来,先从分居开始——"
"不分居,敢搬走你试试。"陆郡回答得咬牙切齿,声音冷若寒霜,与先前抱着他温存时的黏糊模样根本判若两人,身体却跟他越挨越近,炽热而疯狂的气息让聂斐然有些发怵。
聂斐然下意识推拒着,急道:"你可不可以先放开……"
不提还好,陆郡陡然欺近,手臂出于本能般愈发收紧,不允许他逃出自己的怀抱。
他捉住聂斐然抵在他胸前的右手,十指挤进去,严丝合缝地扣住,目光狠厉,面上一股煞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告诉你聂斐然,恶人我可以当,反正不是第一次,但离婚你想都别想!人财两空的冤大头我不做,你非要替聂衔华还钱可以,从现在起,不要再扯别的人进来,按合同上写的,本金加利息一分都不能少,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陪你。"
聂斐然指骨被他捏得痛麻,眼睛上迅速蒙起一层薄薄的
', ' ')('水汽,"这是你的真心话?"
人很难从即刻的狂热情绪中抽离,陆郡也一样,这么三言两语间,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将这段关系逼进死胡同。
他从没这么失态过,但那一刻他就是疯了一样,所有的想法都无比极端,那些积攒多年因为被抛弃而留下的怨气,新的旧的裹在一起,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生气的是分离与告别这个行为本身,还是他真的接受不了聂斐然会离开他,他只想把聂斐然绑在身边,无耻卑鄙也好,不择手段也罢,锱铢必较,一分一毫都要用于拖延,哪怕聂斐然恨他,或者他跪地祈求。
他捧着聂斐然的脸,嘴唇用力撞上去,厮磨片刻,喘着粗气把聂斐然重新压到了枕头上,"当年我随手多付700块你就可以追着陪我玩陪我睡,一千万,够了,你不是要顺着我来么,"他破罐破摔道,"来吧。"
至此,聂斐然纠结大半年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他把最后那句话放在心间反复默念与揉搓。
许愿池是假的。
原来这就是陆郡对这段感情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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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心中灰蒙蒙的。
陆郡的亲吻很粗暴,像要把他拆吃入腹,聂斐然双手被钳制住,浑身如同被推土机碾压过,散架一般地疲软,在这种纠缠里,他渐渐感到口中涌进甜腥,而嘴唇和舌头被吮得生疼。
陆郡甚至不留给他任何换气间隙,无论他如何推打,坚硬沉重的石壁毫无怜惜地砸向璞玉,两败俱伤也不停,最后连挣扎的力气也被卸得干干净净。
他被剥得一丝不挂,痛苦的呜咽声被陆郡用唇堵住,身体就这么赤条条地暴露在冷空气里,好像一场绵延无尽的噩梦。
进入之前,陆郡性器抵在聂斐然穴口,聂斐然觉得下体撕裂一般的痛,哀哀叫了几声,抓住陆郡的手臂,央求他停下。
而陆郡充耳不闻,只是卡住他紧绷的身子,强势地撑开他的腿,不停刺戳试探。
整个晚上他都没有流泪,当陆郡伏在他身上动作时,他终于崩溃了。
他哭得喘不上气,陷在羞耻痛苦的泥沼中,断断续续地问:"为什么?你……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陆郡不敢回答。
因为他都快忘了,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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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暴的性爱也可以有快感,但前提双方只是偶尔把粗暴当做一种房中情趣,而非达成身体压制的手段。
但这一刻,聂斐然清楚明白,陆郡发泄到他身上的不是情欲。
是敌意,是毁灭,是共沉沦。
是理智的高塔摇摇欲坠,最后彻底坍塌。
是哪怕变成尸骨,也要跟爱人埋在一处。
疼痛间,聂斐然突然想起若干年前在一本诗集扉页看到的佚名批注——
「Afterlove,nooneiswhattheywerebef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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