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通判轻咳一声说道:“南唐郑王虽然说是生死不明, 但就连南唐那边都已经不抱希望,李郎君如今打出这个旗号,若是做大, 怕将来不好收场。”
李从嘉听懂了田通判是在暗示他, 冒充郑王并不是一个好选择,虽然都姓李。
他轻轻笑道:“不用冒充, 我的确就是,之前若不是赵匡胤勾结白甲军对我陷害再前。我又如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田通判十分震惊,不过此时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怀疑赵匡胤是不是早就知道李从嘉的身份,要不然怎么这么正好给他按了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赵匡胤应该是不知道的, 因为那些让他定罪的“罪证”之中, 并没有提到过李从嘉这个人。
于是,他也的确是引狼入室, 如果不是他, 李从嘉未必会来江都府,所以赵匡胤歪打正着, 也不算冤枉他?
田通判此时心情很复杂,主要是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么一个结果。
师行一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依旧冷脸说道:“藏头露尾, 有失君子之风!”
李从嘉摊手:“我若不如此,只怕师山长连我的尸体都见不到了。”
师行一又说道:“只会用阴谋诡计,纵然得逞一时,难道还能帮你一世?”
这怎么算阴谋诡计?他明明是正大光明打下来的江都府啊!
李从嘉刚想辩驳,就看到释雪庭踏前一步,合掌说道:“阿弥陀佛,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大王如此,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非赵匡胤暗算在前,大王如今还在国内逍遥自在,怎会沦落到隐姓埋名的地步?师山长如此偏袒,未免有失身份。”
师行一顿时语塞,如果换成别人大概还要说一句你们口口声声说是赵匡胤动手在前,证据呢?
不过师行一正人君子,做不来如此胡搅蛮缠的事情,这样说了才真正有失身份。
李从嘉见在场众人的表情,便知道许多人不信,干脆说道:“春生,去把金板牙唤来!”
上天助他,他手上还真有一个人证。
金板牙进来之后对着李从嘉行礼,李从嘉认真看着师行一说道:“师山长,此人便是当年白甲军的军师,具体情况你问他便是。”
师行一冷哼一声,他对李从嘉这样的策略行为都看不上,更不要提白甲军那种墙头草了。
虽然满心不屑,但他还是听完了金板牙所有的叙述。
师行一没有怀疑金板牙的身份,他到底是心中光明,便觉得自己看中的人,应该也不是魑魅之辈。
其实师行一自己心里也承认,李从嘉的所作所为,最多算得上是两军对垒施展的正常手段,他人虽是正气君子,却并非食古不化。
过来找茬更多是因为不能接受之前还跟自己风花雪月,讨论诗词的才子,转头就变成了叛匪!
现在叛匪不是叛匪,人家压根就不是周国人,师行一心中郁闷便也没那么浓重。最主要的是李从嘉最后还拿出了自己的各种印鉴,这才是真正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说道:“唐皇已经三番两次求和,殿下又何必为一时之气,造无边杀戮?”
李从嘉伸手叩了叩案几说道:“家父递降书的事情,我的确不知,不过,我听说我唐军队已经驻扎常州,想必是郭荣没有接受,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继续打下去,错未必在我,更何况,赵匡胤之前曾经屠城广陵,难道我为死去的子民报仇,都不行吗?”
师行一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李从嘉诚恳说道:“师山长仁人君子,必然看不惯这满目河山疮痍,如今江都府周边必然会成为主要争夺地,蓝田书院继续留在这里,虽是战火中的圣地,却也难免遇到那等糙人,何不迁移?”